“却是如此,那倒是该好好清算一番了,这一路下来三千两约莫是有了,我也极是健忘,若是再拖欠下去,恐怕就该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姚锦墨以拇指扶着下巴,做思忖状,随即抬眸间遇上绿珠怨念颇深的表情,似恍然大悟地打了个响指道,“自然,我理解阿珠健忘,断然不是故意如此为之的,你说是不?”
咕咕的水流声想起,姚锦墨已然是双脚跨境温泉之中,随即立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面上极是舒爽自在的表情。随即双手朝前一个箭身旋转游动,身躯已然至水面中央,荡起了不小的水波荡漾,直漾到绿珠身上,力道还不小。
绿珠本就不悦,如今见到所恨之人处得比自己来得舒坦,不由地心中又是嫉妒心理作祟,挥起一波水朝他面上掷去,而他抬手间,水流正好全然撞进他结实的臂膀之上。
姚锦墨见状,回以绿珠一个赞许性的微笑,又朝水流撞击之处揉搓了一番心满意足道:“珠儿真是体贴。”
绿珠简直拿面前这人丝毫无法,竟是有人不要脸到这般地步,她也着实是佩服,现下只能生着闷气,恨恨地丢去一句话:“你离我远些,别占我便宜。”
姚锦墨似是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边揉搓着边做思忖状道:“一来,你认为这烟气环绕的你有什么可以被我看到?二来,你认为你有什么能够被我看到的?”
似是嘀咕,但这声音的大小分明就是说给绿珠所听!
现如今的位置加之雾气环绕,确是没有必要再纠结于刚才那个问题,刚刚那番争论也不过是绿珠气不过罢了,现下她干脆闭目养神,不再理会此人的油腔滑调,兀自思忖着。
绿珠就这般枕着岸边,姚锦墨则躺着浮于水面之上,此番舒适的温度都让两人不禁闭眼小憩。四周一片寂静,只是偶尔传来几声啁啾声。清脆婉转,动人心弦,点缀了这片夜色与这宁静美好的氛围,使得两人更是犹如置身于仙境。
忽然。绿珠打破了这片沉静,睁开眼朝着一旁悠闲自若的姚锦墨道:“喂,姚锦墨,我问你个问题。若是有一天你突然现你不是你了,变成另外一个人。你会怎么办?”
姚锦墨本就只是这般静静躺着,休憩之中本就没有思绪飘飞的习惯,如今听得绿珠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一愣,随即换了个姿势,将双手枕在头后,依撑着水面。
待看见绿珠认真的表情后,静静地复又凝视了半晌,方才回答道:“既然知道我是我,那我便是我。既然我是我,那又何必纠结?人生不过数十载,若是纠结于这些却是枯燥乏味至极!”
说不得对他的回答满意与否,但绿珠心中就是有一种急切的渴望想要继续问下去,虽然她也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她不过是异世的一缕孤魂,没人会理解她的。
绿珠敛了敛神色,垂下眼眸,拾起水面之上漂浮的一片火红的枫叶,仔细触摸着之上的纹路。若有所思,随即又轻轻将枫叶扔掷到远处,抬眸复又问道:“但是你已然是换做了不同的你,有不同的责任。同时相比于以前你未必就过得更加舒心坦然,你还愿意担起现在的这份也许本不需要你来承担的责任吗?”
姚锦墨轻笑,似是听到了可笑至极的愚蠢之话,撩起被绿珠扔掷而缓缓于水面漂浮,现下已然飘至他面前的那片枫叶。枫叶带起水珠滴落在水面之上,出清脆的吧嗒声响。随即他一个握掌。再轻轻放手,枫叶已然化作一团粉末飘散,一阵夜风拂过,将粉末四散吹向远方,随即尽数散落在水面之上,失了踪迹。
“有差别吗?人活在世,总有不得已之处,不过说到底就是被所谓的责任所牵绊。既然由始至终都无法改变,却又缘何要以这种理由诓骗自己?若是连自己都不愿成为自己,那么那个人该是活得多么行尸走肉、一败涂地?”这是姚锦墨所说的,声调不大,却字字清晰地落入了绿珠的耳中、心中,心头不由得一颤,绿珠似是明白,却又宛若迷茫,心中五味杂成,不知是何滋味。望着粉末飘散至消失,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
“那若是在你遇到实在无法解决,并且可能要穷尽你短暂一生去完成之事时,你会想到要回去吗?变回原来的那个你。”绿珠没有抬眸,轻轻撩拨着水面,以细如蚊鸣的声音继续问道。
这些问题,困扰了她许久,之前她自杵明白透彻,心中已然一片了然,但就在刚刚静下心来回想之际,心中却又是一片迷茫,宛若置身于海市蜃楼般,明明那么清晰可见,可走至跟前之时又是消失得无隐无踪,就像刚刚的那片枫叶一般,刚刚还触手可及,如今已然烟销灰灭!
“既然你说了是短暂,那么又有何惧?人定胜天,既然连天都不是对手,区区凡胎肉体所施加的苦难又有什么理由会过不去呢?换一句话说,就算是当真过不去,那又如何?回去又如何?一生万事亨通便是所追求的吗?若不是,还不若抓紧着这短暂的人生摒弃这些原本就不成问题的问题来过得逍遥自在。”
姚锦墨朝着绿珠所在岸边一个挥掌,岸边树上火红的枫叶哗啦啦地掉落了一片,响彻在这寂静的山林之中,美,一种别样的美!
有十数片飘落至温泉之中,大部分落在绿珠身旁,也有少数片飘至姚锦墨身侧,姚锦墨轻轻捏住一片,朝着绿珠勾了勾唇角。
对啊,既来之则安之,这一生是老天赠予她的,仔细想来也不过数十载,是老天厚待她,若不然,她早就永远消失在这天地之间。秦沐之,梁绿珠,亦或是白子鸢,都不不复存在了。
绿珠抓起岸边的一块小石子,朝着姚锦墨的方向掷去,笑道:“你却是心态好。”
石子所施的力道正好,不偏不倚在姚锦墨面前半个手臂处停下,荡起水花与涟漪,却丝毫没有溅到他的身上。
姚锦墨耸了耸肩,眼中笑意更甚,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我是,嗯,就是你之前所说的情商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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