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对闻人一族并没什么了解,只知道是郦州的一门望族,至于几少爷,对她而言都一样。
都是主子罢了。
“见过八爷。”
阿丑压制着心中的恐惧,抖着嗓子问安。
“嗯,送饭的啊……”闻人明州把玩着胸前的银锁,戏谑的眸子打量着趴在地上像个小鸡仔的阿丑。
“今儿本少爷仁慈,这饭赏你了。”
阿丑想过今次可能会被打,可怎么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恩赐”。
这是主子的饭,是他好不容易等来的一顿能称得上“饭”的东西。
“不是的,少爷,这是我主子的饭。”
阿丑赶忙摇头,这还是头一次有下人敢违逆他的命令,闻人明州的脸一下黑了下去,过了片刻却又气极反笑。
“丑八怪,你敢违逆小爷?”
压抑的气氛笼罩在这处原本艳阳高照的园子里,在场诸人,没有一个不是俯首帖耳,汗毛倒竖的。
“王勇,给我灌她,”
“往死里灌她。”
他死死盯着阿丑的头,像是下一刻就要将她砸碎。
侍从王勇得令,将四格菜品放到地上,两侧压制着阿丑的小厮合力扬起她的脑袋。
大块的骨头和着长梗菜叶,来不及咀嚼,生生被王勇灌入嘴中,阿丑只得一面挣扎,一面硬生生吞咽下这些未被咀嚼的“珍馐”。若有饭菜不慎从她嘴里滑落,王勇也会捡起来滚上土重新放回盘子里,用更大的力道塞进喉咙。
她无力叫喊,只有自喉咙深处因疼痛而产生低沉的呜咽声,她像是一只填鸭,毫无余地的被迫接受这被赏赐的一餐。
直到所有盘子被打扫干净,阿丑也终于被小厮丢到地上。
嘴唇被磨得肿胀不堪,喉咙和舌头也没有一点知觉,嘴巴里是各种饭菜的味道混杂着鲜血的甜腥味儿。
混沌里,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着。
“告诉闻人于宵,别再做任何妄想,否则下一个就是他。”
闻人明州赶着去华阳楼,也就没再折磨她,阿丑趴在地上,只觉得浑身都疼,尤其是嗓子,像是被火燎过一样,什么话都说不了。
她就任由自己趴着,这样长的时间也没有人路过,说明这个地方很偏僻,她暂时挡一挡路好像也没什么。
身下的石子有些硌人,黄昏的风吹的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温暖,阿丑吸了吸被冻僵的鼻子,突然啜泣了起来。
没什么,她就是想大叔了。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她没能把大叔葬到一处好地方,也没能给自己谋一个好生活。
到如今,无论是镜月居里的闻人于宵,还是镜月居外的谁,随便一个,都能轻而易举地弄死她。
想到这儿,她突然有了力气,直起身子看向一旁满目狼藉的餐盘食盒。
闭上眼,她好像已经能看见面色阴翳的闻人于宵,和他手里的刀。
人总有一死,或许,能死得干脆些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她收拾好提篮,把自己的脸打理妥帖,又将被饭菜浸过的石子路仔细擦拭一番。
至于身上还泛着油光的衣服,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阿丑一瘸一拐地向镜月居的方向走去,从厨房到镜月居当真是一条好长的路,需要用两个时辰熬完的一段,很难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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