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钟元,你好大的胆子!”
崔枕安这几日病重,连朝都上不了,众人议论纷纷,为堵口舌,他也只能对外宣称只是风寒。
朝中不稳,虽当初他那些有意夺权的堂兄弟们在见他归来时安分了不少,可仍有人不甘心,时时盯着他这座太子府。
原本因着姜芙的事路行舟对崔枕安有些私见,可再怎么说也是他最亲密的兄弟,一听他病了着实担心,终没狠得下心,得了空便匆匆赶来。
路行舟入殿门时,他正拧着眉头坐在窗榻上看册子,打眼一瞧,身上透着股阴森气。
“一连几日不见人,我还以为病的多重,害得我白跑一趟。”此人没规矩惯了,无论他是世子还是太子,路行舟在他面前仍是想怎么说便怎么说。
自打路行舟进门,崔枕安甚至都没抬眼看他,只稍摆了摆手,“自己坐。”
“我瞧着你也不似风寒。”路行舟顺势坐到崔枕安对面,沉着肩细细打量。
“嗯,不是风寒,是心疾犯了。”崔枕安端茶盏轻呷一口,语气轻淡似在讲旁人的事。
“心疾?你不是早就好了吗?怎的突然又犯了?”路行舟身子朝后微挺,觉着他今日不大对,似在说笑又不似,目光微挪,正瞧见他红肿的右手。
“你这手怎么了?”
崔枕安垂眸看向自己右手手掌,掌中指侧几处自前两天肿起,到如今便开始溃脓,远瞧着倒怪恶心的。即便如此,他也只是甩甩手,轻飘飘地丢了句:“无妨。”
“你这手都不敢用了,还无妨?”话落他便朝崔枕安探出手来。
此时方柳入殿,缓声道:“启禀太子殿下,季玉禾季姑娘在府外求见,听说太子殿下病了,特来探望。”
路行舟探出去的手正悬在半空,望着崔枕安笑的别有用心,“看,人家季家姑娘多有眼力,这是惦记你呢。”
“不见。”崔枕安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这不好吧,人家特来探病,就让人吃闭门羹?”路行舟扭头朝方柳道,“让她进来吧,外面天怪热的。”
除了崔枕安的吩咐,旁人的方柳自是不敢听,即便路行舟发话,他也仍杵在原地只瞧崔枕安的脸色。
“说了不见就是不见,”这几日崔枕安心烦的狠,这节骨眼上季玉禾又来,无疑让他心头恼火更加一层,“方柳,你去转告季玉禾,要她往后不要轻易再过来,人要有自知之明。”
言外之意不止闭门羹这般简单。
“你这是怎么了?”在路行舟印象里,崔枕安不是轻易动怒发火的人,可眼下他对季玉禾的怒意已经显而见。
面对路行舟的问询崔枕安一言不发,只垂着眼直勾勾望着手中的册子,最后毫无征兆的一把挥袖将那册子扫在地上。
他情绪从未这般狂躁过,路行舟隐隐觉着事态不对,弯身拾起地上的册子,只稍扫了一眼,见到上面关于沈齐一应。
正疑惑,只听
崔枕安突然开口,“她不是细作。”
“谁?”
“姜芙,”崔枕安直挺挺坐在榻上,同时将肿胀的右手握拳重复一遍,“她不是细作,她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甚至。。。。。。”
一想到那些他现在方知的情意,崔枕安便哽咽难言。
到底还是路行舟机慧,这才恍然,怪不得自打一进门便瞧他气场格外阴郁,昔日明扬气定的太子殿下难得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下又对季玉禾意见尤重。
“你这心疾犯的蹊跷,该不会是因为她吧,我本以为你不在意的。”原来这么长时间,是他误会了。某些人不过是在硬撑而已。
关于心疾的事崔枕安既没肯定也未否认,肩膀徐徐下沉,“当初是我对不住她。”
“可是人都没了两年了,你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倒应朝前看。”原本还以为自己最敬重的兄弟是个冷血冷肺之人,现下倒有些宽慰与释然,“其实我觉着季玉禾倒不错,出身名门识大体,且不是招人烦的性子,同你倒也合适。”
“的确无济于事,倘若她回来。。。。。。。”路行舟的话他只听了前半句,后半句愣是一个字也没入耳。
“瞧你这样子,一时我倒不知该怎么劝你了,”实再过不得眼,还是指了崔枕安肿胀的手掌道,“你那手还是让医官使来处理了吧,免得再过两天怕是连笔都握不得,再置气也不至于此。”
“说起来阴差阳错,倒也不能全怪你,若我是你,知她是沈家人也会生疑,虽我没见过她,但仅看你如此,便知你是动了心的,你若当真喜欢她,就在心里记着她的好。”
崔枕安唇角含着苦涩一笑,倒是有满腹的酸楚无处讲说。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对姜芙是什么样的感情,这情念太复杂。彼时他对姜芙有戒备心,这戒备心始终让他处于一个界点,真相大白后他除了愧,便是无边的茫然,他曾以那样绝情的手段伤了一个爱他的女子,想来是谁都会于心不忍。
对,是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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