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被一众护卫从地上掺扶起身,昆明县令聂联甲正带着一众衙卒,一脸怆惶地从坡下冒着大雨赶了过来。
聂联甲自被吴三桂喝退,就一直在坡下入口处守候。后来,见到胡国柱领着一众清兵从山下仓皇奔下,他们才终于知道了,平西王吴三桂被砍成重伤,以及朱慈煊王从敬二人已然逃走的可怕消息。
听到这话,聂联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竟然还有这般奇事?
这,这简直是煮熟的鸭子都飞走了啊……
目送到胡国柱与一众兵马,匆匆消失在远处,他才如梦初醒,立刻带着一众衙卒奔行上坡。
远远见到那位受了重伤,须发蓬乱,又在大雨中被淋得有如落汤鸡般的平西王吴三桂,聂联甲心下一凛。
他不及多想,急急上前,打扦而拜。
“卑职无能,救驾来迟,万望平西王恕……”
一语未完,一脸狰狞的吴三桂,抡圆了尚能活动的右手,向他凶猛扇来。
“啪!”
一声脆响,聂联甲那张瘦长马脸立即肿了起来,浮起五个清晰指印。
“混帐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说恁些废话!快快将轿子抬过来,扶本王回昆明诊治要紧!”
被当众斥骂挨揍的聂联甲,心下又恨又惭,却只得喏喏连声,安排衙卒们将轿子快速抬过来,小心地扶吴三桂入得轿中。
这时候,那两名满州官员,爱星阿与卓罗二人,也都铁青着脸走了过来。
见这两名满官过来,聂联甲手指另外两顶小轿,谄笑道:“二位主子,现在大雨滂沱,道路难行,再要骑马离开,只恐甚是不便,不若二位亦坐轿回城,却是更为妥当。”
爱星阿嗯了一声,正欲上轿,他目光一扫,瞥见了坡顶上横躺着朱由榔尸首,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转过头来,对聂联甲吩咐道:“我等现在坐轿回城,但这皇帝朱由榔的尸首,以及那跃崖而死的龚彝之尸,你安排一下,也将他们尽皆收殓了。”
卓罗亦附道:“现在大雨淋漓,天气又热,若不尽快收殓,只怕过不多时,就会尸臭难闻。你等尽快收尸,断不可拖延太久。”
聂联甲急应道:“二位主子所言极是。奴才这就去安排人手,立即入棺,就地安葬。”
爱星阿点了点头,亦不多话,与卓罗二人匆匆钻入另外两顶轿子中,跟在吴三桂的轿子后面,一道匆匆离开蓖子坡,直奔昆明城而去。
诸位大员皆已离开,其余的喽罗兵员亦是纷作鸟兽散,也追随着他们离去。
只有一边脸肿得老高的聂联甲,指挥手下数十名衙卒,分抬着朱由榔与龚彝二人的尸首,以及方才那名被朱慈煊飞刀扎穿腹部而死的清兵尸体,一齐运到坡下,装入先前早已备好棺材中,开始就地挖坑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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