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只得息了前念,施展全身法力,将头发披散开来,赤了双足,就山头上踏罡步斗,仗剑行法。xwdsc
绿华见他先由袖内发出一片青光,将二人全身护住。然后仗剑向上下连划灵符,手掐法诀,频频发放。约有半盏茶时,水势原样未变,与以前行法,随手立现,捷如影响,大不相同。面上神情也颇严肃,不便问讯。心方奇怪,崔晴忽将左手法诀往外一扬,右手长剑朝前一挥,同时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化为大片细如游丝的红色光雨,四下里分射,一闪即灭。紧跟着便起了一片殷雷之声,那么迅猛的山洪,立被禁住,不往山外流去。水源一断,近山一带水势立减。崔晴二次举剑一挥,那被暂时禁止住的积潦便即倒流,往原发蛟水的深穴涌去。这时高悬峰崖上面的无数飞瀑流泉,仍然往下飞堕,与下面山洪积潦会合。低洼处的大小湖荡,有的仍往附近深壑中流下,有的却作逆势上行。更有遇到危石峻坂阻路的,被禁法一逼,宛如一大匹广幅银练,跳波而起,平空飞越,来与泉水相会,同往原穴倒灌下去。涛惊浪急,股数既多,又是上下四方齐向当地争涌,无论中途有什树石肢陀,全阻不住来势,互相挤迫击撞,激起无数大小水花飞湍,到处浪花高涌,水烟迷蒙,映着日光,灿若纨绮,景已奇丽。加以水石击荡,响起一片滩声,有似万霆殷怒,轰轰隆隆,耳鸣目眩,仿佛四山都在摇撼,越显壮快绝伦。喜得绿华不住拍手赞妙。
似这样不过刻许时光,近山有水一带,渐渐现出平地。难民纷纷由高趋下,有的踏泥回家;有的拾抢泥地里停滞着的衣物用具,乱成一片;有的更在泥中,跪拜谢天。欢呼唤人之声,隐约可闻,似是绝处逢生,喜出望外。而山中山洪雨水所积成的湖荡池沼,也由深而浅,水面越缩越小。又隔一会,相继现出地面。绿华几次寻眺昨晚酒家和都天观桃林一带,却看不见。后照日影查看,才知相隔颇远,中间还隔着一座小山。昨晚将路走错,当地并非回洞应走的方向。暗忖:“非此一误,人早回洞,必当寻常大雷雨,不知出蛟与妖人作祟,水灾一成,便难收拾了。”又想:“晴哥哥以往行法,或是谈笑自如,这次怎如此紧张庄肃,一毫不敢松懈?从行法起,便全神贯注,一言未发,仿佛身当大任,惟恐失闪神气。”心方寻思,崔晴忽然吁了口气,说道,“且喜大功告成,妹妹功德不小。”绿华笑道:“此是哥哥功德,与我何干?”随又问行法时何故那等谨慎。崔晴答道:“今日之事,我实有过无功,这且不去说它。你见我行法时慎重么?正教旁门,不同之处在此。我们已将路走错,蛟灾已化,事皆办完。好在白日,妹妹如不疲乏,山中仍可长谈。此地无可留恋,我觉稍疲,由妹妹用伯母所传隐遁之法带我回去,再细说吧。”
绿华只当崔晴忙了一夜,真个力乏。初次带人同飞,不知能否胜任,便学崔晴的样,伸手将他臂膀拉住,施展大清飞遁之法。一片光霞闪过,便同凌空飞起,其疾如电,瞬息之间,回到洞前落下。绿华知崔晴不肯走入前洞,仍往梅林坐谈。入林便喜道:“寄母禁法真灵妙!昨晚大雷雨,我想梅林虽有禁制,多少也必残毁,不料仍是好好的。不特开足了的花朵还未落完,那些花萼也都含苞欲吐,大有生意,足够我们观赏个十天八天的呢。”崔晴道:“此虽旁门禁法,保卫一片花林,自然胜任。妹妹可知我们以后出入,皆须小心么?”绿华问故。崔晴道:“我先前只顾取珠,原未觉意。天明撤禁,才看出那妖道想用邪法暗算,不过形迹隐秘,并已撤去,不留心查看不出。虽然自信妖人决非我敌,终因妖人受伤逃走,便不再现,所设妖法也在疑似之间,一瞥即隐,并且事完终无异状。想是看出我不好惹,戒备又严,惟恐打草惊蛇。不是见我二人雨中夜游,以为事完仍要步行回去,另在途中设伏,暴起发难,便是尾随下来,暗施毒手。又恐他见我一人行法,对你轻视,万一被他寻到,正赶你一人走出,或是狭路相逢,有所冒犯,同时要你带我行法飞遁,便由于此。妖人见你竟擅太清仙法,虽未必就此死心,暂时决不敢妄有动作。我却乘他迟迟未决,或是约人待援之际,暗中前往查看。等到查明底细来历,不等母亲回来,下手除去,以免夜长梦多,又生枝节。至于你见我退水时行法慎重,那是因为旁门法术,用以对敌游戏,自然随心所欲,一遇到这等天灾剧变,欲使化险为夷,便费手脚,只凭禁法强制,不似正教中人得心应手,举重若轻。加以当地四无屏蔽,形迹明显,就无妖人潜伺,也须慎重。不过救人的事,虽然迹近炫弄,遇上正教中人,除非恶行素著,也不会为难罢了。”
二人孽缘纠缠,日益牢固,每次见面,都不舍离去。况当误会解释,情愫已通,绿华又急干练习法术,自然更分不开了,情话唱隅。到了午后,崔晴因绿华一夜未曾安歇,又因雨中跋涉了一夜,还怕她疲倦。及至一问,才知绿华资禀过人,平日用功甚勤,又曾服过灵药,近两年来道基日固,极少就枕之时。当二人未遇以前,每值风雨晦明,无心出外闲眺,往往连日连夜入定下去。即或功课做完,独居无聊,闲躺玉榻之上,也只怀念父母,盘算未来,很少真个睡眠。只最近因为习法未遂,误会负气,情绪懒散,睡过一会。休说一二日没有眠息,再多些日,也不会劳累。于是想起绿华曾允传授。绿华笑道:“这是我最愿意的事,只是家父母所习,全出太清仙篆,取法乎上,习时较难。
昔年听家母说,修道的人只要把入门要决得到,用功勤习,年时一久,自能豁然贯通,至不济也可求得一个长生不老。家父母如非奉命闭关炼丹炼法,终日忙碌,无暇用功,极乐真人驻颜灵药实可无须。当传第二步真诀时,家父还曾阻止说:‘照着初步口诀勤习,已可扎稳根基,此时如多传授,恐其年幼无知,万一被左道妖邪偷骗了去,岂不违了恩师严诫?’家母却说:‘我儿天资颖悟,如把第二步学去,有此数十年光阴,得益不少,将来传授全篆,也省不少的事。我儿谨慎,寄居仙都,又不外出。至多被崔道友得去,那也无妨,一则人好;二则女儿托她照应这么多年,藉以酬报,也所应该。’我听父母这等说法,到此格外用功。去冬才被我悟出道理,为感寄母恩义,想起前言,几次想说,俱因寄母法力高强,平日尽管怜爱,从未盘诘过我的功课,不能请她学我,无法自献。我传你,实在是想你将来拜在爹爹门下,此举颇担责任,休看你法力比我高,这部太清仙篆,在我师祖手中宝藏多年,正邪各派均有许多能手生心求取。尤其那班左道妖邪,不知费了多少心力,巧取豪夺,意图攘为己有。结局凡是来犯的妖邪,十九败亡而去,无一如愿。便这次家父母雪山炼法,一半也为对付将来一种厉害妖邪之故。哥哥学了去,务要用功勤习,更不可丝毫向人泄露。以前所学,也须暂时放开。照我所传,从头做起,才行呢。”
崔晴求学之心虽切,终恐累及心上人日后受责,还在踌躇,绿华却执意非教不可。
又是未来拜师入门的根基,一想绿华素得父母钟爱,想必自信无妨,意才如此坚决。本是求之不得的事,自然应诺。绿华一一传授以后,谈到深夜,方始送往前洞。
次早绿华出洞,崔晴已在近侧崖上遥遥相待。绿华怪他怎不用功,崔晴笑答,“昨日妖人可疑,洞前一带虽有禁制,终恐妹妹无意中走出禁地,被其隐伏暗算。昨晚别后,便隐身在此守望,未回后洞。中间曾照昨传坐功试习,觉非容易。正好妹妹出洞,方始现身相见,想同往梅林用功,就便领教。”绿华闻言,才知他是关心过甚,恐有疏失,暗中防护,等自己出来,同去用功;并非只图聚首,不思上进。初意崔晴学道多年,必比自己学时容易。及至同往梅林,互相坐定,再一考问,竟差得多。不是不能返虚入浑,由静生明,便是与旧学相混。后来连经绿华指点解说,方始入门。这一日夜,所谈全是坐功。崔晴觉着学道在先,空自得了母亲传授,自负法力高强,一学玄门正宗,基本功夫反不如人,又见绿华那等关切盼望,不禁又感又愧,立誓把它学会,不负玉人期望。
到了子夜,居然有志竟成,深悉微妙,只是用功时节,仍不免于新;日混杂,崔晴自是心喜。绿华见他如此勤奋用功,也极欣慰。本都喜聚而不喜散,崔晴再借口要绿华在旁随时指点,索性都不回洞,竟在林中用起功来。坐上些时,再互说定中景象,以相观摩。
一个是初学成功,为酬心上人盛意和自己的前途,志甚诚毅;一个是连日荒嬉,既想多用点功,又要为所期望的人指点:俱是用志不分,心无二念。彼此情分又深,闲来还要谈笑未来之事,哪有心情再顾别的。崔晴以前所学虽是旁门,毕竟修为年久,不是庸常,上来虽难,一经悟彻玄机,不久便豁然贯通。到了紧要关头,也能专心运行,不使与旧学相混,成就颇速。光阴易过,不觉过了三日,二人全不曾出林一步。绿华为期速成,好一同用功,又看出他先难后易,已然入门,自易通晓,便把所学全数传授。崔晴乃行家,一点就透。虽然玄门正宗,循序而进,为日尚浅,功力比起绿华相差还远,加上用功极勤,居然全数通晓。可是这一来,又在林中耽延了好几天。
这日还是绿华在闲谈时提起,妖道这多日并未寻来。崔晴方才警觉,虽料那日系用太清隐形飞遁之法飞回,妖道当时难于跟踪追蹑,可是自己那等行径,明居本山无疑,妖道岂有不知之理?早晚定必寻上门来。连日只顾用功,不曾留意,也许业被寻来,为封洞禁法所阻,知难而退。但是前洞虽已隐形,外人看不出来,后洞梅林并未隐迹。尤其后洞经过长年修治,一望而知有人在内,妖道如要来犯,必不放过。一入禁圈,立即警觉,怎也事隔多日,朕兆全无?越想越怪,对敌时似此情形,最为可虑。忙和绿华一同戒备着出林查看,把前后洞和梅林左近一带仔细观察了个遍。春雨之后,杂草怒生,繁花遍野,到处苍苔肥鲜,毫无影迹可寻。料定妖道决不甘休,只是尚未寻来。恰巧所习坐功,还有些须微妙不曾悟透,以为当晚便可学全,索性明日迎头寻去,多日已过,也不争此一夜工夫。哪知前半料得不差,后半却是猜错,不特妖道早已寻来,并还约有能手,就在相去十里的山头上行使邪法,暗布罗网,不久就变生肘腋了。
可是崔晴这次所习坐功关系更大,如不学完,便即寻去,不久仍须遭劫。再生即便灵根不昧,要想归入玄门,更是无望。就算绿华感他痴情,一则夙世情孽,今已清偿,再生自顾尚且不暇,如何还去助人?再者,各有因缘遇合,人海茫茫,何处寻踪?而崔晴也必归入旁门一流,弄巧还要改变心性,愈趋愈下,难有重逢相聚之日。总算此生二人相聚后均能以礼自持,崔晴虽在旁门,从无恶行,以他法力之高,如存欲念,绿华无力与抗,早不能免。何况二人本是三生情孽,居然能自强制,只管爱逾性命,一毫不加轻薄,不特此日至情感动,竟在危机四伏之际,把太清仙篆中扎根基的功夫全学了去。
尤难得的是太清仙篆为玄门中另一宗派,神妙精微,久已失传,最为珍秘,旁门中人更难学习,并非短时日间所能通晓;崔晴因爱极绿华,言出必践,不肯辜负玉人期望,强以诚心毅力,舍旧从新,竟于数日之内悟出玄机。后来许多机遇,也多由此种因。可见人只要一心向上,皇天不负苦心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论有多危险艰难,终有战胜成功之日。即或有什无心过失,也能得人原有,不致一败不可收拾了。这且不提。
崔晴细查左近并无异状,虽仍不免疑虑,终以学法心虔,仍偕绿华同返林内。其实崔晴巡视时只要由前山往东偏出,走出里许,便到妖人设坛之所,必能看出许多怪异之事。同时对方妖人也早看见二人,一路寻视而来,快要到达前面峰峦之上,疑阴谋被人识破,已将准备发难。只因应约而来的一个妖人最是阴毒,看中绿华美色,必欲生擒,故所行邪法虽然厉害,尚未完成,此时动手,就能得胜,也难免被其逃脱。因而一面强行禁阻,不许同党妄动;一面掩饰形迹。”四布罗网,暗中戒备。欲俟二人寻到身前,真被看破行藏,然后相机出手。否则欲擒先纵,等过了明晚,邪法完成,然后大举。好在二人林中情景,在妖法观察之下,明如指掌,不怕他们跑上天去。后见二人此行出于悬揣,到了峰前便即折回,自是心愿,便未发动。二人却一点也不知道,喜喜欢欢回到林内,照旧用功。崔晴又问明绿华前洞藏物之所,摄取了些酒食前来,同坐残梅之下饮用。半日之后,绿华见崔晴全部领会,进境越速,自是代他喜幸。崔晴见心上人欢喜,用功愈勤。
光阴易过,一晃到了次日子夜。绿华把所赠宝珠取出,笑问崔晴道:“这类宝珠,如在尘世上,自是无价之宝。我们修道人得了来,不加祭炼,恐无什大用吧?”崔晴笑道:“妹妹太把它看轻了。连日忙着用功,未及详言。此类毒龙珠,不特能避水和狂风,光能照夜,有它在身,一切蛇兽毒虫,连同寻常妖邪,均不敢侵犯,于修道人穴居野行,大有用处。并且具有灵性,一经我行法运用,即以目前来说,三数十里以内有什警兆,立可查知。将来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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