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望却朗声笑道,“岳飞,既然你打赢了就应该高高兴兴,有什么好遮掩的?”说完举起了胳膊给众人观看,只见韩望腋下罩衣上出现了三条破痕。方才在岳飞被撞出的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在韩望腋下施展了一记鹰爪拳,如果不是岳飞留手,韩望只怕要开膛破肚了。
韩望上前扶住岳飞,连声夸赞,又将长刀取来,交于岳飞,明言自己比试落败,此刀归岳飞所有。说完向叶半城和黄伟告辞,便回驿馆去了。
待送走韩望,邱都头看着岳飞手中的刀,忽地说“俺怎么觉着这把刀与俺们中原的刀剑大不相同?”岳飞忙将刀奉上,邱都头一按窍簧,叮的一声,宝刀华光一闪而过,众人皆是一惊,好刀!
岳飞问“此刀只怕不是凡品?”
叶欢见韩望坚持将刀赠与岳飞,就知道是有心为之,不好再行谋取,但是怨气话不说心里不舒服,“当初韩先生手中还有一柄刀,客人出价万贯,我看这刀犹在其上!也不知为何非要赠送与你,小小的敢战士配用这么好刀么?”
“万贯?”邱都头傻了
叶欢嫌他啰嗦,自他手中拿过刀,又将十枚铜钱摞成一叠;然后猛地挥刀一斩,在众人惊呼声中,十枚铜钱变成二十个半钱,而长刀锋不卷刃,光洁如新。这一下好多人张口结舌,下巴掉了一地。
叶半城哆嗦着接过刀,屈指一弹,嘡啷一声微声悠然传出好远;怔在当地,半晌无言,随后收刀入鞘,交还岳飞。拍了拍长刀,意味声长地说“宝刀赠英雄,韩先生好眼光!”便交代黄伟叶欢招待客人,自己回后院休息。
众人围着岳飞,一边观赏把玩长刀,一边羡慕恭维;原本有人想从岳飞手中收购此刀,但是叶欢一刀斩十钱,更说出的万贯价格,不是他们能出得起的,不多时便三三两两告辞散了。
邱都头看着岳飞愣愣的表情,便再来和黄伟套近乎,“押司,今日都怨邱某莽撞了,给您赔不是了。不过,这韩先生什么来头?为何如此亲近俺这岳家小哥?”
岳飞也回过神来,忙上前将刀交于黄伟,“此刀如此名贵,飞不敢受!请押司大人代为交还韩先生!”
黄伟也不讲究,拉过两张长凳,把邱都头按住,两人坐下,方说“如此宝刀,莫说真定,即便河北路也不见得出其右者。邱都头,只怕韩先生有心收纳你这岳家小哥,这将刀还回去?不是打人家脸面!”又看了看岳飞,说“韩先生乃真定奇人,自北地而南返,距今不过区区半月,就已经立下诸多功勋,甚而牵扯东京上官。一朝运转,便可翱翔九天,既然有心栽培他,你何不成人之美?也是送一场造化给这岳小哥!”
邱都头一听,便上了心,这黄伟平日三山五岳交结广阔,讲的就是义气二字,今日所言还真是一番金玉良言。还了刀回去,就等于撕破脸皮,但是冒然就将岳飞交给韩望,怕是岳飞不肯,当下不便答应。岳飞也说,自己是应募敢战士,是为国赴难,一心抗辽,不想成为私人护庄家将。
黄伟不好多劝,赞了句“人各有志”也就不再多说。邱都头三人最后告辞回客栈在做计较。
路上邱岳两人满肚子心思一言不,但那位庆哥儿瞧瞧四下无人。却说“都头,哥哥,俺听了一晚上,有些个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邱都头素来知道庆哥门槛精,连声说“快些说说,俺这心里全堵塞得死死的,一丝主意也没有!”岳飞也点头同意。
庆哥说“俺听说韩先生就住在驿馆,距离俺们敢战士歇息的客栈不远,何不当面探探口风。若对方是存有私心的小人,就将宝刀奉还;若真如黄押司所说,是个能通天的贵人,俺们就将性命卖与他又怎滴?俺在后头瞧着,这韩先生气度非凡,为人豪爽得紧。”
岳飞有些意动,看着邱都头,邱都头一把拍在他肩头,“还愣着作甚?这就去驿馆拜望韩先生去!岳小哥能遇着贵人,搏个封妻荫子,可别忘了俺们这些相州的苦哈哈!”
三人即刻赶到驿馆拜见韩望。韩望已经收拾一通准备上床休息。说实在的,这半个月每日晚间九点睡,早晨六点起,和部队里差不多。一听岳飞来访,便拨亮油灯灯捻又点亮纱灯的烛台,便请岳飞三人进来。
岳飞心明口拙,邱都头又浑汉一枚,所以由岳飞致谢,庆哥配合着探探口风。岳飞一番谢词说完,便与韩望介绍庆哥,徐庆,汤阴人,与岳飞结为兄弟。
韩望只记得岳飞手下有牛皋,王贵,高宠,杨再兴,这个徐庆倒不记得,不过看起来身手也不差。听了半道,就明白三个人的心思,原来是礼太重,把岳爷爷吓着了。也是,现在还没当上敢战士,说白了就是个泥腿子,你突然送给他一万贯,心理压力着实太大了,吃不香睡不着肯定的,说不定还小心加提防。
韩望也不隐瞒,说自己六联兵营正在招募英雄豪杰,目前只有一百人,计划一个月之内剿灭二龙山寨。由于缺兵少将,邀请岳飞徐庆加入六联营,每人给的编制是一都,也就是五百人。打完二龙山,今年招满两千五百人就去燕京攻伐辽国,建功立业就在眼前。
如此一说,徐庆心思就动了,自己当敢战士只是一个大头兵,如果能给韩望当都头,那就一天上一地下。虽说现在人少,但是韩先生一百人就敢打二龙山,说招两千五百人那也肯定不含糊。要说有什么图谋,眼下自己光棍一条,连一文钱都没,倒是人家巴巴的送给岳家哥哥万贯宝刀,礼贤下士也不过如此罢,没说的,俺徐庆跟定你啦。但是他不表态,等着岳飞先说。
岳飞迟疑不决,只是说回去和兄弟们商量商量,韩望也不勉强,一直将三人送到门外。
相州敢战士集中住宿的客栈,岳飞久久不能入睡,不断地抚摸着刀鞘,思想斗争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其实他也觉得韩望人不错,但是这六联兵营他找人打听过,根本不是正规军,只是自组织的义勇。就在那么一瞬间,背上的字迹仿佛隐隐作痛,他猛地将刀一挂,准备翻身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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