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落在宣纸的墨痕上,语气颇有几分伤感。宋维蒲无言看了一会儿,忽然拿过她手中还没洗净的毛笔,蘸了一点墨,又铺平一张宣纸。
“你干什么?”木子君一脸莫名。
“先说明,我这也是认真写的,”宋维蒲说着话,把笔头立到纸面上,“我没有不敬畏,这就是我最高水平。”
他握笔的姿势都很僵硬,木子君看过去,提醒他:“你笔杆立起来,你这画素描呢。”
宋维蒲手上顿了顿,又把笔杆立直一点,然后无比认真地写了一个粗细不匀的“一”上去。
木子君:……
暂时还看不出他要干什么。
宋维蒲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成果,笔头朝上移,往下果断一划,又是一个上细下粗的竖,和刚才的“一”正好成十字。
木子君看他写毛笔字看得五味杂陈,尤其是发现他要写的是“木子君”后,更是有种开眼了的心情。
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自己名字写得这么难看过。
两分钟后,这个丑得旷古绝今的“木子君”终于完工了。宋维蒲把那张宣纸拿起来,又在窗户面前观摩了片刻。字体隔绝阳光,打出的阴影映在他脸上,木子君不得不说,这三个字无论放在哪里,都很扭曲。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她问。
宋维蒲观摩了一会儿自己的字,点了点头,把笔递还给木子君,催促她:“写我的。”
“啊?”
“写我的名字,”他说,“不是还有两张纸吗?”
木子君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按照他的话,把毛笔蘸上饱满的墨水,端端正正地写了个“宋维蒲”上去。或许是写他名字的时候没有写“相绝华文图书”的那种心理压力,这三个字发挥得反倒更自然,比划走势也更飘逸。
“蒲”字写完,木子君便把墨水用尽的毛笔驾到砚台上。不等她再次追问,宋维蒲忽然把刚才自己写她名字的宣纸放到他名字的隔壁。
非常漂亮的“宋维蒲”和非常丑的“木子君”。
木子君:……
虽然还是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是面前这一幕的确有点让她有种投之以木桃,报之以苦瓜的无奈。她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宋维蒲,我的书法是有点退步,但是也不至于……”
“但还是比我强得多。”宋维蒲说。
她一愣。
她的视线落回那两张宣纸上,听见宋维蒲继续说:“木子君,你不用总觉得你写得不好。你知道吗,澳洲有几座中国寺庙,我为了写论文去看过。从建筑的角度讲,它们远远比不上国内很多宏伟的寺庙,但是那边的华人逢年过节,仍然会去庙里烧香拜佛。”
“一种文明想在异国他乡延续下来,重要的并非优劣,而是持续性地被使用。澳洲是个移民国家,这里有很多不同国家的人和聚集区,但能发展成气候的并不多,唐人街又是其中文化特征最明显的,你想过为什么吗?”
木子君愣怔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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