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宗俙松口气,“阿炀可能不会太高兴我擅自来找你。”
“没事,你有什么都可以说。”颜鹤径表示不在意。
宗俙始终埋着下巴,她未施粉黛,看起来十分年轻,或许也因偏瘦,看起来总是一副忧思难解的样子,颜鹤径发现她的手不像她的脸一样光滑,有许多破口子,大拇指缠了创口贴。
颜鹤径不自觉摸着右手中指被磨出的茧,想到一个人的手最能看出他的人生,是过得富足还是困苦。
宗俙问:“颜老师对我们家的情况应该还算了解?”
颜鹤径迟疑着:“只是有所耳闻,我没有主动问过阿炀。”
“我们的妈妈失踪很多年了,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宗俙抬头盯着窗外,“我们的爸爸是个酒鬼,不常回家。”
宗炀的父亲颜鹤径见过,母亲却从未听宗炀提起过,颜鹤径曾以为他的母亲已经去世。
“阿炀长得很像妈妈,他自己肯定不会承认,但我小时候和妈妈关系很好,她的眉眼我一辈子都记在心里,所以我知道,阿炀有多像妈妈。他们眼睛的颜色都非常浅,阿炀笑起来时简直和妈妈一模一样,我有时候心里都会尖叫,因为他们太像了。”
宗俙说这些话时,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在回忆母亲的长相,在她遥远的童年回忆中,那带着茉莉花香味的母亲,她冰凉却柔软的肌肤,紧紧贴着宗俙的皮肤。
而颜鹤径脑海中全都是宗炀的长相,宗炀浅色的眼睛,仿佛此刻显现在颜鹤径眼前。
“你喜欢阿炀吗?”宗俙突然问。
颜鹤径觉得没有不承认的必要,诚实回答:“我喜欢他。”
宗俙明显变得雀跃:“我觉得阿炀喜欢你。”
颜鹤径惆怅地笑,半信半疑:“你觉得?”
“他在你面前的样子不一样,”宗俙神秘地眨眼,“我看着他长大的。”
“好吧,就算真是这样,可他什么也没说。”
“他不会说的。阿炀从不会主动要失去一个人,他认为你是那种永远不会喜欢他的人。”
颜鹤径听到这话,心破碎了片刻,他无法想象宗炀的人生缺失了多少,以至于他的情感变得如此迟钝和苍白。
宗俙见颜鹤径不太明朗的表情,慢慢继续说:“我妈有家族遗传下来的双相情感障碍,也就是躁郁症。在阿炀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她还没有发病,我算是得到了一段时间母爱,但是阿炀出生后妈妈就发病了,阿炀的童年从来没有得到过爱,他或许都不清楚爱是什么感觉。”
正好有人推门而入,一阵强风灌入便利店内,颜鹤径坐在靠门边,被吹得瑟缩了一下,他说不出任何话,像喉咙被人掐住。
“颜老师,作为一个姐姐,我这样讲实在是太自私了,但我还是想要恳求你,不要放弃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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