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见相伯先生将南烛打发走了,转眸隐笑,故作不解问道:“他方才说什么?”
相伯先生何等人精,哪能听不出她的调侃,他不接她的话,反问:“你怎么来了?”
“送些吃食过来。”她走到一旁将篮子搁下,起身打量了一下这间破败熏鼻的穴居,又将视线落回如同宝珠蒙灰白仍风华绝代的人身上,道:“哦,顺便再与先生商量件事情。”
“与楚王有关?”
陈白起顿了下,拿眼看他,摇头。
“与先生有关。”
这话一下便让相伯先生脸上白冷郁暗的神色明媚了几分。
“你与楚王是何关系?”他走到桌边揭开藤篮盖,见里面装着两碗栗米,还有一只用蒲叶包着、烤得金黄香喷喷的整鸡,另外还有一小坛子酒。
他吸了一口气,喉结十分隐晦地滚动了一下。
有饭、有肉还有酒,难怪这么香……
“受人所托,待此事了结,自是要分道扬镳。”陈白起道。
相伯先生闻言,也不道信与不信,他施施然在桌边坐下,拂袖一扬,示意她在另一边坐下。
“你一身本领不凡,悟类、敏锐与机智皆是出类拔萃,非寻常家世能培养得出,你难不成想与寻常人一般碌碌无为过一生?”
陈白起顺他意坐下,替他摆好食,道:“先生这话是想为陈芮谋一条出路?”
但相伯先生却道:“你既拒绝了我,又不愿留在楚王身边,想来你心中已打定了主意,我便不好事多嘴了。”
“先生真是一个明慧之人。”她接口道。
她又端出酒来,取出从死地族内掏出的陶土碗,给他与她一并倒满。
“敬先生一碗。”
相伯先生平日爱好养生,酒肉之物都少碰,但今日却来了兴致。
也或许是因为……对象是她吧。
“亦回敬陈女郎三番相帮之恩,还有……今日这一顿。”
两人都干了一碗,都是鲜少饮酒之人,这一碗下肚,酒意从腹中冲出一股热意,直熏上头,脸颊都开始泛红了。
“再来。”
“可。”
两碗下肚,很明显,相伯先生已两眼微微焕散,口吐酒气,眯眼含笑。
陈白起见此,倒起了几分恻隐之心:“先生吃些食垫垫肚子,否则易醉。”
迟来的提醒倒有些欲盖弥彰了。
“嗯?醉?”
他揉了揉额头,声音亦像浸过酒一样低醇醉人。
“哪会这般容易醉……”
他低低喃喃地反驳着。
还真的会醉……因为这酒并非这个时代产的那种低浓度酒,而是系统出品的高度酒。
陈白起见他难受,想着先头只一心想灌他酒,倒忘了他饿久了,她亲自动手扯了根鸡腿递给他。
“不醉也会伤胃,你先吃点。”
他放下手,撑着脸,侧颜如仙,对她辗然一笑:“你懂得真多。”
这赞美就跟个小学鸡没见过世界一样容易受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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