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地处理过身上的伤势,陈白起便与三人迅速赶回西街。
蒙蒙细雨如柳絮般随风飘缈,灰暗湿辘的古朴街道,除了“滴答”的水声与树枝摇摆声,周围一片寂静。
陈白起忽然滞停下脚步,她微微颦眉,像一下将风云变色的表情收于眼底,静静地凝注着前方。
系统:敌军支援部队已抵达镔城,前方可能蕴藏着巨大的危险,你决定——立即离城留下看看?
婆娑、透跟姚粒三人听到动静,回过头,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解疑惑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
“为何不走了?”
陈白起出声道:“不对劲。”
婆娑闻言紧张了一下,他张目左右看了一下,然后返回去来到她身旁,低声问道:“此话何解,哪里不对劲?”
透倏地攥紧手上的弓箭,漂亮的娃娃脸上一片冷峻严厉,他巡目四周,只见沉默灰沉的街道建筑矗立,四周一片寂静无声,风轻雨靡,湖水淼淼,他却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姚粒也警觉起来,他靠近他们,问着陈白起:“莫不是暗处有埋伏?”
陈白起无法跟他们透露再多的事情,她抬眸一一看过他们,郑重道:“事情有变,但后卿的安危应当暂时无碍,我须得先走一步了,而你们则见机行事,切记先思而后行,拔丁抽楔,不可莽撞。”
言讫,也不等他们回话,她便快速奔走,在一个转脚之处她一挥手臂,振衣袖生玉烟涤雾,她的身影一匿便随似黑烟而去,眨眼睛便芳影无踪。
而被留下的三人因她这般神奇的消失方式而怔然失神,紧接着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密而不宣眼神。
透有些烦燥地耙了耙额上垂落的发丝,道:“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姚粒想了一下,给了一个最中肯的回答:“我觉得猎人姑子并非一个无地放矢之人,她虽来历神秘,但却多次救我们于危难,她的劝诫与警示我们应当慎重。”
婆娑对姚粒的话十分赞同。
他道:“我也如此认为,她应当是察觉到了什么事情才留下我们独自前往赴险,所以我们更不能莽撞行事,既然她赶去了,我们也应当做些我们眼下该做的事情。”
透看向他,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好像有什么安排了。
“你的意思是?”
婆娑收起来了平日里的不正经,他那张媚中透着莹蜜的心型小脸上此刻全是认真。
“我身上的毒已解,伤也只是皮外伤,还能够战斗,可透你不行,你腿上的伤一时半会儿根本好不了……”
仿佛已猜到婆娑打算讲什么了,透暴怒地打断他:“我腿断了,可我的手没断,我还能够战斗!别将我讲得跟废物一样!”
婆娑也提高了嗓门,他笑得挤出一抹似笑非笑:“是,你手没断,可你之前为对付十城城主射箭抽用了那么多的真气,如今你只怕是举弓再射一箭都会手抖吧,这样的你,你跟我说你还能战斗?”
透握弓的手指微不可见地颤悚了一下,他狠狠地盯着婆娑:“你到底想说什么?”
“走,尽快离城,与城外赵齐的部队汇合。”婆娑直接道。
透眼瞠大一瞬,看着婆娑不似在说笑的话,神色一下便冷了下来:“我不能走。”
他撇过脸,双唇抿紧成一条缝,固执己见。
婆娑绕过去,抓着他的肩膀,对着他的脸喷道:“若前方当真出现什么变故,你跟上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保存些体力赶紧出城给我们找援兵救急,如今这镔城里里外外都是刺客盟跟阴阳家的人,敌众我寡,如果是相国在,也会这样安排的!”
透躲不开,被迫看着婆娑那双雪亮透底的眼睛,透仿佛是困兽一般,躲无可躲,唯用眼神与他拼杀,像是要从婆娑身上撕下一块肉似的。
婆娑激伶了一下,却硬撑着没有避开。
许久,透脸上的狠戾渐渐消褪,他浑身僵硬的肌肉软下,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沉默了许久,才道:“我知道了……”他抬了抬眼,看着婆娑:“你一定要保护好相国,否则……”
婆娑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透的肩,保证道:“自然,只要我还活着,便绝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相国,我以我的性命发誓。”
透听了他的保证有着几分动容,他按住婆娑搁在他肩上的手,紧紧地:“我会尽快赶回来的,等我。”
婆娑点头:“嗯,我相信你。”
——
另一头,一缕黑烟逐渐成形,于西街凭空而现,一拂袖,陈白起急骤的脚步从中而出。
她举目四望,怔然地打量西街,却发现之前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打斗破毁的痕迹尚在,雨水在横涧壑沟之间流淌,而不远处吴长鸠已面色灰槁,倒地不起,瞧其模样分明已气绝身亡多时,然而后卿却不见了。
陈白起耳根一动,她一挥袖,人入堕雾之中,再度神秘消散于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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