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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拿出三件宝贝以供竞购,多有人方才见宝心喜把银票用去不少,此时就有点捉瞎。但是且不论这三件宝物是否值得买回去,拂公主殿下的脸面总是不成。
不过这次竞购,得到邀请帖有资格送宝拍卖竞买的人只占一小半。另外三分之二的来宾除了各府同行的亲眷,就是没有请帖求人带携入场的不速之客。反正请帖上只限同行五人,却没有限定来者一定要是本府中人。
这些人里,也有人通过请别人替买的方式竞购到了宝物,可他们到底不敢太出风头盖过皇亲重臣们。此时公主殿下拿出三件宝物,眼瞅着多有人面露难色,倒是正好给了他们发挥机会。他们能自己买,也能借钱给带携进场的正式来宾当还人情。所以,武令媺的大珊瑚、古董花瓶也得到追捧。
而本场竞价最激烈的第二幕就出现在那套宝石珍珠金头面送上拍卖台之后。尤其是司仪李循矩用清润声音念出他亲自写就的一首迎娶诗,更是引发了各府夫人小姐对这套首饰的志在必得之心。
拍下宝物就能得到小李学士的亲笔诗文啊啊!如果老天有眼,能让自家闺女成就与小李学士的姻缘。到时候把这套首饰和诗文放在一起当陪嫁,俨然就是一桩佳话。
武令媺回想她要求小舅亲自写诗给那套头面首饰做宣传时,向来从容不迫的李循矩表情扭曲的俊脸,仍然有捧腹大笑的冲动。皇帝听了她叽叽喳喳的讲述,亦是忍俊不禁。
“好啦!你以后不要再捉弄你舅舅。他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不几日就是文宁殿开讲之期,等他讲完,父皇会让他入仕历练。如果他有心仪的女子不妨直说,父皇给他赐婚,再让寿王去替他主婚就是。”皇帝瞧小女儿这乐不开支模样,想起外头的风言风语,终于觉得不能再含糊下去。
皇帝老子这是准备公开自己和李循矩的真实关系了?那是不是说小李舅舅已经通过了皇帝老子的考验?武令媺此时无暇细思。赶紧替李循矩向皇帝谢恩。
把武令媺从地上扶起来。皇帝扭脸向季良全看了一眼。季良全心领神会,从胸袋里取出一个长宽三寸的木头小盒子,双手捧着送到武令媺跟前。
“这是朕去年闲暇无事时自己雕来把玩的紫檀秦篆印章。上面刻着‘公忠体国’四个字,朕拿来给你压场。”皇帝对武令媺说完,又吩咐季良全亲自送到前面会场里去。
季良全一出现,会场立时就沸腾了。不管皇帝是不是亲自驾临。所有人都跪倒,毕恭毕敬面向皇宫的方向口称万岁。季良全宣布。皇帝陛下将自己亲手雕刻的印章送来竞购,人们后悔不迭少带了银子。
到底有某些消息灵通者有备而来,此时才真正大展拳脚,几家皇子府和几位重臣府上竞价最热烈。然而拼到最后。还是皇帝的亲外甥、谢骏的嫡长子谢谦代表南泉贞敏长公主府和世袭罔替桓国公谢府拍出十二万两银票买下这枚印章,并且一举打破由怀睦亲王的象牙如意保持的最高价。
武令媺的几位皇兄并没有亲自到场,来参加竞购会的都是王府正妃。她们其实颇感为难。又想买到这枚印章以表自己家对皇帝的孝心,然而又不能花太多的钱太过出格让皇帝猜疑。说实话。这枚印章由谢大公子买去最合适不过,论身份和亲戚关系都不至于让几家皇子府感觉被扫了面子。
竞购会进行到这里,该是自己这个举办人出面的时候了。武令媺此时已经从萧掌事那里知道这次兑购会席卷了一百五十多万两白银,大大超过她的心理预期,她很开心。
皇帝却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说:“你呀你,明明小气得要命,除了偏爱玉脂香蜜,平常都很少给自己添置份例之外的衣裳首饰,偏又这般大方豪掷千金。”
武令媺不以为意笑笑:“父皇,帐不是这样来算的。如果只是送儿臣的贺礼,绝对不值这么多钱。这都是皇亲和大臣们对父皇、大周还有百姓表达的心意,远远超值了呢。”
皇帝不再多说,小女儿的孝心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绝不会亏待了她。牵着武令媺的手,皇帝缓步从后台与前场相通的侧门走了出去。
一众人等见皇帝陛下果然亲临,真是喜不自胜,请安不迭。皇帝让众人免礼,目光从各位武氏族人的脸上慢慢扫过,点头赞许道:“大周既是朕的大周,也是武氏宗族的大周。你们能与大周共福祸,愿意解囊救助受灾的百姓,也不枉受了这么多年百姓的奉养!朕很欣慰,也很高兴!”
怀睦亲王颤微微躬身拱手为礼,人虽老迈,声音却洪亮,代表各位皇亲贵戚发言:“为皇上为大周尽些绵薄之力,这是理所应当的。皇上的夸赞,微臣受之有愧。”
“王叔不必拘礼,您老怎么亲自来了?!玉松这孩子真是没轻重!”皇帝假假地瞪了武令媺一眼。
武令媺赶紧给怀睦亲王屈膝福身,笑呵呵地说:“叔祖亲临,玉松却没有来迎接真是不该,叔祖尽管骂玉松就是。”
怀睦亲王呵呵笑道:“听说你闹出这么个新奇事体,我临时起意过来瞧瞧,你不必在意。”老亲王那是不折不扣的人精,竞购会要换了旁的皇族举办,他定然不会露面。
皇帝又与几位同辈份的皇族和数位臣子说了几句话,这就打算要走了。武令媺看出皇帝的打算,赶紧抢在前头肃容对人们欠身示礼,仰着小脸儿认真地说:“京城的雪已经停了,玉松相信,咱们的诚心定然会感动上天,让别处肆虐的雪也停下来。今日各位冒着严寒来给玉松捧场,玉松在此谢过,请受玉松一礼。”她敛襟福身,一丝不苟重新行礼。
公主殿下诚心表达的谢意,在皇帝注视里,人们却只能慌不迭避开,只有几位辈份高的皇族坦然不动。不管怎么说,他们确实是来给武令媺捧场的。有些人今天花出去的钱,足够给武令媺买好几年的生辰贺礼。
抚须连连颔首,皇帝沉声说:“这一礼,你们该承受,就当是玉松替朕谢谢族人、亲戚和大臣们的鼎力相助。”
“陛下,国之福祸,匹夫有责!何况是咱们家的人?所以这个谢字咱们万万不能受。”说话者却是肃亲王,直接把武令媺贴在募捐箱上的宣传标语拿来用了。
“很好!”皇帝朗声道,“若是大周人人皆有此心,何愁国家不兴盛?!诸位爱卿,今日辛苦,等将这场雪灾度过去,朕在乾宁宫设宴庆贺!”众人又跪倒山呼万岁。
这地儿的规矩大得让武令媺不止一次想翻白眼,却只能忍住。皇帝再度让人们平身,又叫过李循矩来,宣布募捐赈灾的后继事宜都由他接手。
“你外甥女这段时间累得不轻,朕要带她回宫好生养养,余下的事情你看着办。朕留些人帮你,你每天送条呈进宫来给朕看。”皇帝勉励道,“你的才干朕看在眼里,让你来把这些事收尾朕很放心。过了年,朕另有事情交给你去办。”
李循矩脸色平静,只是眼里有微弱动容喜悦之色。他叩首谢恩,声音沉稳如初:“微臣绝不有负皇上和公主期望,定会将事情办好!”
武令媺对李循矩了解颇深,知道他此时表面不显,心里却是高兴的。他毕竟只是二十岁的青年,有一展抱负的心思实在正常不过。只是皇帝突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破了他和自己的真实身份,想必以后他的追求者会剧增。
向皇帝福身行礼,武令媺央求道:“事情繁杂,小舅又一直在忙竞购会的事情,即便看过儿臣写的条呈,到底没有亲自经历。父皇,儿臣也给小舅留几个人好不好?”
皇帝自然答应,只是说了不许武令媺留下贴身服侍的大宫女。武令媺本来就没有这个打算,她给李循矩的人手是内卫和太监。为了小舅的未来幸福着想,宫女就算了。
其实她留人与其说帮忙,不如说打算近距离观察一下小舅的桃花运会旺到什么程度,会不会给他办好这些尾事造成困扰需要她及时出手解决。
武令媺早就有心在合适的时候退出募捐行动,也准备推荐李循矩接手,所以送给皇帝看的工作报告她同样给了李循矩一份。尽管李循矩没有直接参与募捐赈灾诸事,但并非全然不知。这就叫未雨绸缪。哪怕皇帝不允李循矩接手,他看看那些东西也没坏处。
诸事安排妥当,皇帝携了武令媺离开,众皇亲和大臣跪送。季良全备了车马,让长乐殿的宫人们先走,回去把膳食沐浴等事准备好。
谢骏与乌义带着先前调来寿王府驻守的金甲军和内卫护送来时的那辆轻简马车慢悠悠回宫,武令媺钻进车里没多久就靠在皇帝怀里再度睡过去。她功成身退,所有负担都卸下,疲累便如潮汹涌。又出钱又出力,她这场仗打得真心辛苦,不过显然她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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