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窈赶到裴府时明火已经被扑灭。她通过下人的谈话才得知起火的地方正是黛云软居住的辛夷居。
从被熏得焦黑的残垣、烧成红碳的危梁都可判断今日下午火情之凶猛。
这真的是一场意外吗?还是有人蓄意纵火?莫不是戴太后母女提前行动了?
黛云软人呢?此刻可还安好?白舒窈想要急于求证什么似的,不顾头顶的珠玉凌乱,冲去了火场前。
翁无漾回头,有些意外她会赶来。他将她拦抱住,低声叮咛,“小心些,危险。”
白舒窈冷静下来,绕过被炭灰浸染白衣的白烬,只见裴赴远怔忪地站在废墟中,灵魂像被抽空了一般。
在她的印象里,原书里的裴赴远尊荣显贵,善谋善为,可却是位表面衣冠楚楚,内心虚与委蛇且轻视人命的家伙。加之,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有灭门之祸,所以就算他每次出场时再如何贵气出众、不染纤尘,她都抱着趋吉避凶的心态,避而远之。
可如今,他就那样颓然地站着。
只凭一个脆弱而易碎的背影,就令她升起了一丝微妙的心疼钝痛。
他的黛柔嘉离去了,连同院中那株拥有三百年多年历史的辛夷老树,一道被烈焰炙烤摧朽了。肤似冰雪,淖约若处子的姑射仙人,再也无法迎来春天了,对吗?
回到白家别馆,白舒窈与木然疲惫的白烬分开,回自己小院儿去。想起那具烧焦后面目全非的女尸,她仍恶心地作呕。
身后默默跟着的翁无漾终于上前替她拍了拍背。
荧月没入流云。
少女终于抑制不住情绪,匍在少年怀里抽泣,“我明明已经提醒过她要小心,为什么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那么鲜活的一条人命化作焦炭,她心理承受能力有限,没法不感到怵目惊心。
少年虽然没有接话,但这次却也没有再推开她。
“你会难过吗?”白羲窈倏然抬眸问他。毕竟每次黛云软出现的时候翁无漾总是会为她悄悄侧目。
少年沉默了半晌,终究吐露了心声,“你从前不是问我为何总是会关注那位黛娘子吗?”
“嗯”
“她全家的死与我父亲有关。”
原书里并没有交代过这条线啊。白舒窈静听他把话讲完。
其实,翁无漾早在第一次见到黛云软时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当年翁悲鹤占领嘉兴城,彼时年幼的翁无漾随父亲会见嘉兴刺史商量放粮事宜时,曾在黛府见过黛云软。
“我对她心中有愧。”他说,“若不是为了我父亲的事情,她全家应该都还活得好好的。”
这跟他起初对待戴雅篆的心态是一样的。原书里的翁无漾之所以拼命想要弥补戴雅篆,都是因为心怀歉疚。他深以为若不是受他父亲夺嫡失败的牵累,翁氏满门也不至于惨到灭门绝户
白舒窈豁然开朗,难怪后来魏无漾会收养黛云软跟裴赴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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