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醒,船上也没大夫,就只能安排一个学过急救的船员先照看着。niaoshuw这条船上还有群陌生人,需要好好应付一番。
蓑衣帮这次闹的极大,简直把番禺城都掀了过来,然而真正上船的只有几个。除了孙元让和一干手下,就是那救出来的匪首了。此人姓常,是蓑衣帮数一数二的人物,也挂了个将军衔,听说跟蓑衣帮的大头目是莫逆之交。
不过亲自拜访后,伏波却觉得几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那常将军称得上沉默寡言,毫无逃出生天的兴奋,面对孙元让时倒是隐隐有些别扭。联想昨夜施救的场面,估计是牵扯到了蓑衣帮内部的派系争斗,这就不是她能探究的了。
好在蓑衣帮众人都知道身处别人的地方,老老实实待在船舱里,并不惹事,只除了一人例外。
“伏帮主,此次多亏贵帮援手,吾等才能摆脱岸上追兵。”面对恩人,孙元让是一派的赤诚,面带感激道,“以后蓑衣帮打下的州郡,赤旗帮的船只皆能通行无阻,若是贵帮有意与吾等做生意,一切也好商量。”
这些山匪可都是攻城略地,打家劫舍的,手里掌握的金银财宝是真不少,也的确有换取粮食、物资的需要。想来当初陆俭涉入此事,就有这方面的考虑,战争财永远都是最好赚的。
伏波笑笑:“孙兄言重了。只是这次才救出一人,不知你回去后好不好交代?”
都到船上了还没点试探,那就不正常了,孙元让叹道:“也是官兵势大,能救出一人也是好的。”
伏波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听说昨晚大牢里的犯人全都逃了,还在府衙校场厮杀一通,死了不少人呢。你们是怎么躲过搜查的?”
孙元让看了伏波一眼,这才道:“也不怕伏帮主见笑,是把人藏在粪车的夹层里,这才逃出了城。”
问的是怎么逃出府衙,答的却是怎么出的城门,这妥妥的是答非所问了,然而伏波似乎浑然未觉,只感慨道:“能谋划出这样一场大事,当真是个人物啊,若是能同他结识一番就好了。”
孙元让微微一笑:“筹谋之人的确本事非凡,不过城中盘查太严,他并未出城,恐怕要让伏帮主失望了。”
若是让个不知情的人听了,恐怕会以为他是在吹嘘。然而伏波是看了全场的,别的不说,怎么把人安排在府衙,怎么打通侧门的关卡,怎么带人逃过官兵的追捕,出城反倒成了最次要的。这一通操作下来,伏波是真有些佩服这次的幕后策划者,且不论蓑衣帮内部的冲突,这次营救的手段称得上冷酷高效,没有半分迟疑。有这样的“谋士”在后面支招,蓑衣帮实在不容小觑。
伏波心中感慨,孙元让也不免有些惊醒,不知这位伏帮主到底探听到了多少消息。只是晚走了一天,竟然也能查觉到这么多事情,这心思也太缜密了吧?
然而作为敌人,这样的人足够可怕,作为盟友却是要着力结交的。想了想,他突然道:“不知伏帮主对如今的朝廷有何看法?”
这聊的可就有点大了,伏波扬眉:“怎么,孙兄觉得杀官造反还不够吗?”
孙元让摇了摇头:“只要皇帝老儿还坐在位上,贪官就是杀不尽的。我自幼失了父母,流离失所,若非叔父相助,恐怕早就饿死道边了。似我这样的,天下还不知有多少,杀富济贫,开仓放粮,不过是解一时之苦……”
这话说的可就大了,伏波并未接话,孙元让也不退缩,反倒郑重道:“天下终有一日要大变,我却不甘心只做一个‘贼寇’。大丈夫行于天地之间,总要有些作为,若能寻一二志同道合的盟友,才是最好不过。”
这是想跟她结盟了?是看重了赤旗帮,还是看中了她这个“年少英雄”?此次“救人”归去,他在蓑衣帮内的地位必然会大大稳固,成为真正的心腹。如此野心,如此手段,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吗?
换个人可能就要心动,蓑衣帮怎么说也是一顶一的势力,值得深交,伏波却笑了:“若非我这船帮初立,根基不稳,还真想随孙兄一同纵横天下。”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孙元让并未气恼,反倒洒然一笑:“我如今不也是个小帅?假以时日,自有乘势而起的机会。”
只这气度和心胸,就足能让大多数草莽英雄心折了,而且不得不说,这能屈能伸的姿态,以及见缝插针的手段,不管放在哪里都能成个人物。若是天下当真大变,这就是妥妥的“枭雄之姿”了,不得不说陆俭看人的眼光也极为毒辣,这一笔“投资”做的可当真高明。
不过这样的人物,此刻却不是结交的时机。她目前要经营的还在海上,哪有功夫跟山匪勾勾搭搭?而且这样的人,窥到软肋多半是要咬上一口的,她现在的实力还不够,没必要这么早就搅合进去。
虽然没能直接来个歃血为盟,桃园结义,但是孙元让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尊重和感激,又聊了许久,这才转身回房。
这一路还要走上好几天,怕是少不了拉关系的时候了。伏波暗自笑了笑,又转头看向番禺城的方向,也不知如今城中是何情形了。还有那个幕后操控之人,她是真有些好奇,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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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禺城中,一间偏僻的院落内,有个穿着皱巴巴儒生袍的老头坐在小桌前,慢条斯理吃着一碟盐水煮出来的黄豆。他也不拿筷子,就是用手捻着往嘴里塞,吃上两颗就喝一口小酒,虽说姿态闲逸,但是长相实在有点寒碜,左看右看都像个屡试不第的穷酸老秀才。
等喝完一杯酒,他才咂了咂嘴,转头对等在一旁的人道:“你家主人可上船了?”
那人立刻低声道:“刚刚上船,他让小的来知会先生,等安顿好了,立刻就派人来接先生。”
那老头哼了一声:“老夫还欠他这点好处?消息打听到了吗?”
那人也不敢还嘴,小心道:“那人没能逃出来,听说已经悬首示众了,还有好些出逃的被了拦下来。啊,对了,听闻那个邱逆党羽也被烧死了,估计这次是……”
他话没说完,那老头已经转过了脸,皱眉道:“田昱也烧死了?哪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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