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稿的大儒站在中间,带着满心的不愿,扭扭捏捏地念起了后面的文稿。
【余尝闻忠孝之义,思之至深。以为忠者国之所倚,孝者国之所仗。然忠不可以令而行,孝可以身而教。】
众人听了这开头,便齐齐神色一凛。
郑天煜的来了。
【盖娘娘之行,以省亲之名,全孝道之义,繁繁百日,迢迢千里,万众可见,天下瞩目,岂有效而仿之之理。于是,子孝父、女孝母,孝义充乎泗水一州,天下自可无兵而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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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娘娘所行弥远,所耗弥巨,何也?愿以此而布天威也!泗水州地处偏远,何曾见禁军神威武、何曾见中京人物、何曾见帝都风流。今观其雄,察其高、感其妙,方知倾覆不过一念,兴盛只在一言。于是,畏乎其雄而束其乱行,慕乎其高而激其壮志,知乎其妙而引其向往,而后异心顿消而一州遂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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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郑天煜的确并非浪得虚名,若无夏景昀的文章,此文确能当之无愧地拿到第一。
而且那种忠孝礼仪,虎躯一震,八方畏服的言论,也更符合当下读书人的论调。
但有了夏景昀深入浅出又鞭辟入里的文章珠玉在前,郑天煜的这篇文章,就显得既不够高远,又不够犀利。
在懂行之人看来,那就是真正的治国干才,和翰林院中舞文弄墨的锦绣文人的区别。
那些大而化之的套话,就好比一个用脂粉华服堆砌起来的婀娜女子,只可糊弄一下没见过女子的人,难入真正的行家之眼。
就算是不懂行的人,也总觉得不如先前夏景昀的论点那么清晰,那么令人信服。
这种不如,让宋学正等人完全不敢厚着脸皮,再来鼓吹郑天煜的文章。
念完了郑天煜的稿子,这顿晚宴的“最后一口菜”就算吃了下去。
只不过这本该是镇场子的大硬菜,却成了饭后的小甜点。
于是,整个宴会在东道主颜面丢尽,二师一徒大获全胜之后,草草收尾,留下了无数的谈资。
“舒坦!太舒坦了!”
回去云府的路上,苏师道大笑出声。
云老太爷瘪了瘪嘴,“你能不能矜持一点,不要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你不懂!”苏师道脸上笑出了层层褶子,“这些年我在州学里早就看这帮小人不惯,偏偏无可奈何,今日看着他们吃瘪,实在是舒坦!”
云老太爷哼了一声,“那又不是你的本事!”
夏景昀连忙道:“都是老师教导得好。”
苏师道也得意道:“那又如何,我有这么好的弟子,他们有么!”
云老太爷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赶紧走吧,跟谁没有这么好的弟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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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县令回到府上,家中正妻连忙迎了上来,一边为他揉着肩膀,一边询问起晚宴的情况。
赵县令微闭着双目,脱了靴子,双腿惬意地架在另一张椅子上,“你收拾一点礼物,明日亲自送去南田巷,具体地方,我会交待管家。”
妇人面露疑惑和不解,南田巷?亲自去?
身为一县之尊的夫人,值得她亲自去的人,怎么会住在南田巷?
赵县令淡淡道:“怎么停了?”
“哦!”妇人连忙重新按起来,然后道:“夫君,为何要去南田巷?届时我怎么说才好?”
赵县令开口道:“南田巷有一户新来的人家,他们家出了一个很出色的后辈,你家老爷我也要去巴结一二。”
“夫君就是太谨慎了,区区一个后辈,哪儿值得你如此纡尊降贵啊!”
妇人笑道:“若是这是郑公子那等俊才还差不多,一个陋巷小子,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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