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决战毒榕花一将万骨枯(下)榕毒花妖见他平静地闪过攻击,急得冲出去一瞬间逼近,两手戳出木刺猛地劈斩。它双眼通红,因情绪翻涌呼吸紊乱,出招尽是破绽。谢君影一把抓住她地手腕,眼中尽是厌倦,冷冷开口。“回去。”
“你一个字也不愿多说是不是?”
榕毒花妖反握住诗人的手腕,紫红色的木刺倒扣皮肉,极具威胁性地拉动着。锋利的尖端划开皮肉,血液流淌着,他们谁都不肯让步。“我不回去。”
“走便是。”
巫红妖瞳一震,抽手拂袖而去。“谢君影,此后死生不复相见!”
有什么东西碎了,介于左边肋骨之上和皮层之下的两条根茎之间,它们掩映着的那颗小小的果实异常脆弱。榕毒花妖害怕的东西有三样,一片漆黑,一片狭小,一片空洞。它沿着海岸越跑越远,发现身后无人再追,慌乱之际冲得更快。现在就是一片空洞,实在找不到东西填补,就只能大口大口呼吸。榕毒花妖狂奔到岸边,爬上粗粝的乱石堆,找到木筏后拽着粗壮的绳索拼命往外拉。“啊!”
巫红的手掌磨破了,沾上海水升腾,这种感觉蔓延全身涌上鼻头。它拖着木筏朝水和天的方向走去,直到裙襦湿透熟练地坐上去,握紧长桨奋力向后划动。浮木载着它向前去了,微风和细浪纠缠着。“再往三里,再往三里。”
榕毒花妖念叨着。再往三里海平面上就会有一个急速的漩涡逼它调头,狂风和巨浪会把这一切打回去,一贯如此。巫红躺下来蜷缩着,闭上眼睛静静等待,认定一觉醒来就在岸边。谢君影会在那里等着,再把它背回家。不知道过了多久,榕毒花妖在一阵海鸥的啼鸣声中醒来,咸而苦涩的水呛入咽喉。它落得满腔的酸涩,慢慢支撑起身体,随着木筏继续漂流。四周黑漆漆一片,唯有海上一轮明月沉浮,碎在波浪中的光芒美得惊心动魄。没有漩涡,没有狂风,没有巨浪。榕毒花妖突然什么都不怕了,抹去脸上的眼泪。“他一定等了很久,会受罚的。”
它学着诗人的模样,吟诵起那蹩脚的韵语。“转,转,转。”
当木筏调转方向时,榕毒花妖笑着抓起长桨,朝谢君影的方向划去。直到全身精疲力竭,狼狈的榕毒花妖终于扑上岸边,在海浪的冲刷下昏死过去。一群诗人发现了它,禀报了主理人后将其重新押入地牢。谢君影因为交接上的疏忽,导致榕毒花妖出逃,罚跪吟诵营规七天七夜。诗人在海边跪到虚脱,受严重的风寒一睡不起,是师妹许云烟陪在身边照顾帮助接收和发送情报。许云烟争取到了在岛期间看守并研究榕毒花妖的任务,常在送泉水和土壤的时候带去它喜欢的机关图和制作材料,不断向主理人申请重返地面的机会。一年零九个月,巫红终于回到自己的院落。榕毒花妖坐在四方是石座上,手里拿着网兜有一下没一下地引蝶,静静观察在旁修剪枝叶的许云烟。它开始学习她的一颦一笑,还有明媚大方的样子,特别是那好听的吴侬软语。为什么,自己会莫名的喜欢许云烟呢?那年春暖花开,刚刚能自由跑动的榕毒花妖蹲坐在草丛间,手里正抱着兔子抚摸着。它隐约听见两个熟悉的声音,放眼望去,正是诗人谢君影和诗人许云烟。原来如此,因为他会喜欢她。榕毒花妖以为忍着不见就可以不见,默默喜欢也是喜欢,只要心意相通的话……心意相通吗?不妨试一试吧。“好灵动的兔子,扎坏了腿看你还能不能跑!”
榕毒花妖捏着嗓子喊,一手拎着白兔的耳朵一手就要那木刺去扎。“巫红!”
是他熟悉的呵斥声。榕毒花妖蹲着不动,身体轻轻颤抖着,一时间竟比那白兔还要软弱。它深吸几口气,起身面对谢君影时,又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表情。“哟大诗人来拉,听说你前段时间出岛执行任务去了,抓没抓新的战俘回来做研究啊?”
谢君影看了一眼钻入地洞的兔子,瞪向榕毒花妖。“你为什么一天比一天歹毒?”
“君影,巫红没伤白兔。”
榕毒花妖冷笑一声,死死盯着许云烟。“伤了。”
谢君影上前一步,明显是在护人。“退下。”
“不退,我是妖怪,本性就是歹毒!你们拿我当战俘,我也拿你们当战俘,这些年积下的怨恨都在心里呢!将来若有同类相救,必定杀了你们全部,全部!”
许云烟疼惜这敢爱敢恨的妖怪,急着开口。“我们不是想引战,是争取教化……”“是驯化吧!”
榕毒花妖嘶吼道,它上前一把抱住谢君影的胳膊。“谢君影你不要当人了,入我妖道试试看,保证逍遥快活啊。”
“放开。”
“君影,你只是执行任务后的情绪还没有缓过来,不是对巫红……”“你就好趁虚而入了是不是?君影,君影的,谁准你叫得那么亲热!”
“你胡闹!”
谢君影终究没忍住吼道,抽离之际一掌推向巫红,“人妖殊途,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牵住许云烟得手,十指交缠紧紧扣住。谢君影在外执行任务得时候,早和许云烟有了患难之交,他们的确互相恋慕。榕毒花妖彻底明白了,当两人彼此通信讨论人族和妖族的战争,感叹风月花鸟的时候……它在作怪。“我累了。”
榕毒花妖最后看了两人一眼,拂袖而去。那天晚上它趴在窗边看日落,痴愣愣地开口。“我总是这样,说些伤害他的话,完了又后悔……他是诗人,我是妖怪嘛,总有一天要闹个你死我活的……但是我知道他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他一样,该怎么办呢?”
榕毒花妖的感觉,是一步错而步步错。那年冬天,主理人和许大诗人做主让谢君影和许云烟两个小辈成婚,仪式结束后再奔赴战场。他们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把榕毒花妖关进地牢。它像来的那天一样,谩骂着哭泣着,不断冲撞结界直到伤痕累累。牢狱就是这样,会让洪水猛兽和不甘的心变得平静,一切总会过去。当地牢的门再敞开时,榕毒花妖已经奄奄一息,呆呆望着一个十岁的小姑娘送来泉水和土壤。它顺势虚弱地瘫倒在她怀里,干涸的嘴角带着苦苦的笑,全身心接受了这番好意。“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妖怪,紧张得吞吞吐吐。“我叫,我叫任花。”
榕毒花妖的茎叶探入瓶中的泉水和土壤,慢慢汲取着养分,直到找回生气。“你有恩于我,这个送你了!”
榕毒花妖说完散作紫雾,飘飘散散离开这暗无天日的牢狱,这就是它自通的第一个妖法。破碎后重塑,法门就是想念着最最怀恋的一幕一幕,狠狠砸碎后再随心所欲重组。漫天紫雾中落下一个玉瓶和一张写着“三点水”的纸条,落入了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任花的手中。原来只要它想,随时都可以走。榕毒花妖出世后,因为特殊的身份很快集结到一群妖精鬼怪,常混迹人间。每当遇到猖狂的诗人,定要好好折磨一番,手段毒辣动辄致残致死。它最恨的就是诗人谢君影和诗人许云烟。人族和妖族第八次大战前夕,前去投奔妖王的榕毒花妖途径关口,喝酒的时候听说书的大放厥词。“大诗人谢君影料事如神,夫人许云烟英姿煞爽,这三年间联手铲除树妖花妖不计其数。为我人族争得二十六座城池,他们二人韵语相通是双剑合璧,定把那新树和新瘤连根拔起!”
“好狂的口气呀。”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红影闪过,血溅满堂。榕毒花妖盛怒之下,剜了说书人的眼睛,断了那舌头。酒肆陷入混乱和惊恐中,人们四处逃窜,却被显真身的妖精鬼怪们团团围住。榕毒花妖扛起巨大的铜质毒针筒,扫了一眼厅堂,冷冷笑道。“我数三声放人,大家凭本事猎杀,吃饱喝足继续上路。”
这话是对妖说的。“活着的人,告诉那双剑合璧的男女,休想再伤我妖族一分一毫!”
这话是对人说的。此后巫红全力效忠妖王,避而不谈神秘的过往,它一身的本领正好和谢、许夫妇相克,擅长机关和毒针。榕毒花妖的话应验了,诗人阵营接连十年节节败退,这才有了北冥的迅速崛起和稳定的妖王争霸赛。它们不断拼杀上九天,就是要推翻神碑打破诅咒,夺回感知的权力。一年残冬,人族和妖族大战持续了整整三个月,双方于北冥噬魂谷决生死。七天七夜是血流成河,巫红扛着大旗夺帅,以奇毒压制一种诗人。谢君影为保战友一力抵挡,战死。许云烟率领战友安全撤离,殉情。此一役人族和妖族万骨枯,活着的便划开了东、西、南、北、中的新格局。榕毒花妖不再亲自参战,而是作为中部的系统守护者,肩负每四年输送一次妖王候选人的任务。从这座天坑里走出去的共有三十八任妖王,死的不计其数,是为一将功成。这便是青蛇的第九个大敌。上下冲蚀的榕树天坑中,疾风摇得榕树叶沙沙作响。战死的妖精鬼怪生出针刺般的紫红色花朵,它们随着整个系统的脉搏跳动着,疾速震颤直到无数颗粒汇流到台面上。“佘青青,看着真是火大。”
榕毒花妖现身了。它身披衫袍,长发飘绕着,一双妖瞳闪烁着紫红色的光。巫红的嘴唇翘起张狂的笑,一把扛起精密的铜质管筒,利落地扣动扳机。只听得金属千百次拆分重组的声响,裹满剧毒的针刺一簇一簇上膛,三寸口径对准青蛇的胸膛。榕毒花妖厉声道——“人啊!只会背叛啊!”
刹那间,万针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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