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叶叙川破天荒地没有与她做男女之事。
瑞兽炉空隙中钻出袅袅轻烟,屋中弥漫叶叙川惯用的白檀香,与烟年的海棠香胭脂混在一处,奇异地并不难闻。
更漏定,人初静,烟年忙着归置床褥,叶叙川懒散地斜倚床头,
烟年忙碌了好一圈儿,掐灭灯芯前,她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叶叙川一眼。
他也正淡淡打量着她。
他年纪已近而立,面貌比少年时更棱角分明,成熟俊美。
烟年近日被他折腾得不轻,心里怨气十足,但情迷意乱间看几眼他的好姿容,怨气多少能散去一些。
她不由气馁。
自己还能怎样呢?
她是细作,陪他花前月下是她的工作,抵抗无门,只能想法子享受。
掐灭了灯芯,她轻手轻脚上榻,闭目安眠。
黑夜中,她听见叶叙川问道:“你给那小姑娘奏了什么曲子?”
烟年轻声回道:“是我故乡的小调,当初曾给大人哼唱过一回的,鱼鱼喜欢这曲调。”
“为什么翻来覆去就是那一首?”他问:“一样的曲子听得太多,不会嫌腻么。”
她顿了顿:“不会的,大人。”
“因为人是极为健忘的。”
“我离乡十载,早已忘了家乡的模样,爹娘和妹妹的面容,可抱起琵琶,弹奏熟悉的乐曲时,就好像回到了旧时一般。”
“眼睛记住的东西容易忘掉,但耳朵的记忆能留很久很久,每一回听着相同的曲调,因心境不同,不会腻烦,只会恍然觉得熟悉,好像去岁飞走的燕子又飞了回来。”
烟年笑道:“给心上的人弹奏,不管多少回都不会腻。”
暗夜之中,叶叙川沉默一刻,才平静道:“往后我教你别的曲子。”
*
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鸟鸣啾啾,叶叙川早早上朝,烟年睡到日上三竿。
几人出了后院,恰遇见了正在回廊口逡巡的外宅管事。
管事见了全须全尾,气定神闲的烟年,明显地失望了一番。
他阴阳怪气道:“这回算个教训,娘子下回莫要再惹大人生气了,免得像昨日那小姑娘一般,不知哪日就大祸临头。”
烟年笑道:“哎哟,被责了二十笞,还有力气来瞧我的好戏,管事可真是硬朗啊。”
翠梨绝不放过任何狐假虎威的机会,把下巴一抬,趾高气昂道:“蝙蝠身上插鸡毛,算什么鸟人?这被鞭笞的福气,还是管事自己受用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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