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最近京中多生事端,有人说陛下已然认定汝阳王一家有了策反之心,膝下宁卫王更是不得进京,有人推测汝阳王一系怕是要就此没落了。
&esp;&esp;可惜帝王根本未定罪追究,更是有易储的行动,将来推三皇子登基,宁卫王便有从龙之功,他们两系之间,一代传一代,依旧生生相惜,相辅相成,君臣之心深不可测,事情远没有看上去那样简单。更何况如今宁卫一系为祝家的女婿,日后还有左相扶持。
&esp;&esp;听说圣上最近十分看中祝家,只因祝家世子竟自觉请命接下了江南防疫这个烫手的山芋。圣上更是给足了排面,直接任祝文宇为总督,领尚书衔。
&esp;&esp;祝文宇出征这日,祝听寒实在没法再藏下去,她总要去给哥哥送行。
&esp;&esp;一早,锦秋为她梳妆。
&esp;&esp;镜中人长发散覆,如墨色丝缎从两肩垂下。雪肤、云鬓、美貌依旧,只是下颌尖尖,面孔瘦削,加上一身白素的裙襦,短短三日好似就憔悴了不少。
&esp;&esp;“王爷在外等了三日了。”锦秋小心翼翼地说,“王爷刚刚被关押了一周才放出来,我听说那关守的地方阴寒湿重,不是人呆的地方,他又在那这寒天里定定立了三日,恐怕身子要遭不住……”
&esp;&esp;祝听寒眸光动了动,眼里纠结挣扎,最终未做出回应。收拾好之后更是怕遇见那对令她糟心的亲兄弟,正从后门避开他们走。
&esp;&esp;经过堂前,只闻几声沉闷的咳喘,令她心上一紧,停下脚步,立在墙角之后,探出目光往庭院中望过去。
&esp;&esp;挺阔的身影在空荡的庭院中稍显寂寥,身前正堂中长明灯之火将他身形笼出一圈黯淡的光。斗篷衣颈处一圈灰白的绒毛上挂了不少细雪,全因昨夜一场细细绵绵的末雪,随着他的轻咳抖落一阵,哈气也不成雾,这是体凉到了极致。
&esp;&esp;祝听寒还在犹豫,就见晏望从偏殿走了出来。他行色匆匆,锦秋刚才对她说今日一早他赶去了宫里一趟———
&esp;&esp;“太子势力已经尽数被你瓦解,你又何故要将他逼到那等偏远之地,皇后更是自小就关照你我,你却硬生生要他们母子分离。”
&esp;&esp;少年英眉紧蹙,藏不住一点情绪,与他正是完完全全相反的模样。
&esp;&esp;晏祁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并不闪避,正当他要像前两日一样直接忽略他的话,却被他捕捉到身后细碎的动静。
&esp;&esp;他抿了抿唇,垂下眸:“你怎么就认为晏丞如日后能留他?”
&esp;&esp;晏望还是天真,他眼中美好的事物占了大半,以为宫中皇子都能与他父王和圣上一样相辅相成和谐相处,全然不知夺嫡之争有多激烈。
&esp;&esp;晏祁说:“晏丞如比他更适合做帝王自然也比他更冷血。晏子俞为嫡,更是有宣家在后,就算没了储君之位也始终是一个隐患。只有将他放逐到远离宫廷的地方,消除晏丞如对他的忌惮,这才算真正得保他。”
&esp;&esp;这才是他的算计,也是他的做事风格。他习惯做决定,也比别人想得多而长远。
&esp;&esp;晏望讽刺地笑了笑:“原来你也不是全然不重感情,我以为会夺人所爱的人,一肚子都是冷心冷肺。”
&esp;&esp;“别人都能想明白的事为何你……”晏祁欲言又止,“也是,你向来没心没肺。”
&esp;&esp;晏望攥紧手心:“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esp;&esp;“我到底是不是冷心冷肺你应该最清楚……”晏祁轻咳了几声,抬起眼看着他说,“你以为你能一直追寻自己想要的,能追寻自由是因为什么?”
&esp;&esp;一时间,晏望无言以对。
&esp;&esp;他怎么会不清楚,一直以来他都是沾了大哥的光。
&esp;&esp;没有人要求他一定要上进,还能随他云游四海,惬意翱翔,他能随心所欲地生活全都得益于晏祁独自担起了家族重任,是他独自面对那铁血金戈的世界;而他的存在,只是为家里保个后。
&esp;&esp;甚至母亲对他二人也会区别对待,战场残酷,母亲持续以来持悲观心态,好似一早就料定兄长终有一日会回不来,自小对他严苛,也不会给予太多关爱和关心,就为有朝一日若是收到噩耗她能少一些伤心。
&esp;&esp;晏祁说:“自小到大,我时常会羡慕你,羡慕你有母亲的关心和宠爱,羡慕你不用举比自身还重的刀和剑,也羡慕你能过得简单自由,可你我是亲兄弟,家人过得舒心快乐也算是我的成功,我从未有过计较与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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