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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第1页)

事隔一日,刘春盛早饭后出门天黑没回家,孩子失踪了杨水云嘟噜了一黑家,丈夫刘祥福不着急,他估计一准是往邢武县找他四叔去了,十七八的大小子怎么会丢喽?刘祥福清早起来,紧紧箍在头上的白毛巾,带上女儿刘燕到场上晒麦子去了。杨水云不放心,在村里到处打听,当他问到正在村东麦场上翻麦子的刘秋时,刘秋告诉她:&ldo;你家春盛夜格儿头晌午往东走了,俺问他干啥去,他说去找他什么叔叔,还叫俺对你说不用找他。&rdo;杨水云才放下心来。

姚联国被逮捕了!五花大绑押出姚家庄。村周围在地里干活的人们一律停下手中的活,翘首相送,一个个投去诧疑的目光。左拐子的小儿子才五岁,不谙世事地问:&ldo;爹!为什么抓姚大伯?&rdo;左拐子不耐烦地答:&ldo;想抓就抓呗,你问俺,俺去问谁?&rdo;

周大珠像个肉柱子站在麦地里,左手攥着一把刚割下来的麦子,右手握着镰刀,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锃亮的镰刀刃在空中划了个弧,闪闪发光,问左拐子:&ldo;没听说联国犯事儿呀?&rdo;

左拐子两掖下架着双拐,双手正用一缕麦杆绾扣,说:&ldo;右派吗?说抓就抓,啥叫管制?想什么时候管就什么时候管,想什么时候治就什么时候治,管他犯事不犯事?&rdo;

&ldo;他家自留地的麦了才拉到场上,还没打呢,蓝梅带着孩子连个帮手都没有?&rdo;周大珠为蓝梅发愁。

&ldo;不用操心,麦子谁都能帮帮手收回家。&rdo;左拐子说:&ldo;关键是人,联国这一走能不能囫囵着回来,还两说着。&rdo;

周大珠把厚嘴唇一翘说:&ldo;联官也是,有毛病呀?自己当着公社主任,把孬心眼都使在亲哥哥身上。&rdo;

&ldo;你不懂,这叫阶级斗争!&rdo;左拐了艰难的蹲下用麦杆去捆麦个,说,&ldo;割你的麦子吧,不管咱的事,各人自扫门家雪,别管他人瓦上霜。&rdo;

蓝梅一手抱着亮亮,一手扶住房后那棵老榆树粗壮的树干,痴痴的目送联国上路,心如刀绞,可怀中的亮亮不懂这是怎么回事,被惊吓得扎在蓝梅的怀里。

&ldo;为啥呢?&rdo;蓝梅无法回答自己的问话。他只是心疼地看着通往双吕的小路上,张八斤在前边逮着绳子,像牵一头未被训服的骡子,姚老一狗仗人势,在姚联国身后凶神恶煞的不住地踢他的腿。蓝梅想不通,他作梦也不会想到是自己上了王三日的当,坑害了姚联国。

蓝梅抱起亮亮拉长目光已看不见姚联国的身影了。她仍站在原地不动,酷似老榆树根部又长出一棵一人粗的树干,没有树头,只有两个短粗的树杈,很倔强,好似在指着苍天发问:&ldo;这是为什么呀?&rdo;

蓝梅想了很多。才几天呀?喜悲为何相差这么大?自从那天孔庆辉对联国说摘帽有希望后,高兴得联国跟小孩子似的,一蹦三尺高。等孔庆辉走后,乐得他抱住俺亲吻,俺也高兴得不知咋好,给姚联国唱了一段穆桂英挂帅。联国口中不住地说:&ldo;共产党的政策就是好,允许干部犯错误,更欢迎干部改正错误,只要好好接收教育,就能重新获得自由。&rdo;兴味正浓,突然厄运降临,蓝梅就像在梦魇中,在她的思绪中出现了王三日的影子,夜格儿在俺家还客客气气,攀亲戚套近乎,今格怎么遽然翻脸不认人,竟带着肥猪般的张八斤凶凶地闯进家来,二话不说就捆人?姚老一也跟着瞎起哄,对户对门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一没冤二没仇,何必呢?乖戾着小脸,齉齉着鼻子喊叫:&ldo;姚联国老实点!&rdo;俺联国哪一点不老实来?回家六年了,没串过门,走路都不敢抬头,在生产队啥脏活累活不是俺联国干?上工都是第一个出村,下工是最后一个回家,中间歇着的时候独自一人蹲在地头,不敢和社员开玩笑,更不敢凑伙拉呱儿,没听说他跟谁谈论国家大事?有时好和孔庆辉说说工作方面的事儿,他也没说错呀?就是有说话出格的地方,孔庆辉也不会告发他呀?决不会,刚才抓联国的时候,把他急得抓耳挠腮磨拳擦掌。难道是赵书记叫抓联国的?那天和书记见面时俺紧阻拦慢阻拦,他就是不听话,胡说一顿,惹祸了吧!可当时赵书记点头赞同联国的观点呀?县委书记能出尔反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设圈套诓骗联国往里钻?牛主任在场呀!不会的,牛主任是个好人。

蓝梅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孔庆辉在王三日、张八斤押着联国走远后,来到蓝梅身边,小声说:&ldo;二嫂,回家去,俺有事问你。&rdo;

孔庆辉怕蓝梅经受不住打击,为了缓解她心中的愁思,进院后在灵枣树干上捕捉住一只伏凉,逗亮亮玩。

蓝梅的脸呆如泥塑,孔庆辉劝道:&ldo;二嫂,想开点,不要发愁。俺估计这次抓姚联国可能是例行公事,带到公社教育两天就放回来了。地里场里的活不用你操心,俺叫联广帮你干,他不是大队干部,也不是共产党员,没有犯错误这一说,堂兄弟帮忙情理之中。嫂子!俺这些天忙,没注意,联国有没有私自出门?家里来过什么人?他对外人说过什么没有?&rdo;

蓝梅被孔庆辉一提醒,开始怀疑王三日,说:&ldo;夜格儿王三日来过,说的是找联国谈话,联国不在家,俺要把他轰走,他厚颜无耻地赖着不走,扯东拉西地与俺在家坐了半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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