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看俺是那种人吗?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rdo;
&ldo;阶级斗争是纲,纲起目张,说说笑笑里边都有阶级斗争,别说是井绳,一根头发丝也能吊死人!&rdo;
&ldo;那是你们家小四,现在红着呢?乡长摇身一变成了公社主任兼党委副书记,一手遮天,呼风唤雨,独断专行。&rdo;
&ldo;家门不幸出逆子!&rdo;姚联国不愿在政治话题上多言,背起一筐青草回村了。
本来风平浪静,姚联官刚进办公室就起风,风把他桌子上各大队的产量报表吹到房顶。他刚把大风吹得凌乱的办公室收拾好,望望窗外,大风把一块乌云推到当空,虽然凉爽了许多,可房内的光线很暗。
姚联官心情不佳,坐在办公桌后抽闷烟。嘎小子姚联顺对俺防得特紧,提出来要把郑美娟调到城关公社当妇联主任。忘恩负义,他也不想想他这个城关公社副主任是咋当上的?工作上更挠心,张庄姜大头滑得像油葫芦,不说一句囫囵话,问他今年小麦亩产多少?他说:&ldo;你叫报多少就亩产多少,叫他放颗卫星,他说:可以,放不了大的还放不了小的。他心里是啥想法就是摸不清。俺村孔庆辉是犟死牛,张口实事求是,闭口实事求是,好像就他实事求是。听姚联顺说二哥是孔庆辉的狗头军师,他也真胆大妄为,顽固不化,不怕吃枪子?真是阶级斗争松一松,阶级敌人攻一攻。现在忙不过来,等麦收后好好整整他,不低头就叫他灭亡。眼下最发愁的是亩产上不去,人家城北公社放了一颗亩产三千斤的卫星,把省市领导都吸引来了,参观团一班接着一班。联顺说他们有假,是把几亩地的麦子在成熟以后薅下来,栽在一亩地里的。别管怎么样,人家放了卫星,省市领导都信,都满意。夜格头晌午俺开会布置下去了,一定要把全公社的亩产搞上去,争取在全国当状元,张玉娆副书记带着张八斤去了张庄,一定要制服姜大头。俺和张水山、张同音负责姚家庄,一定要把孔庆辉扭过来,决不能灯下黑。
黄昏,姚家庄大队的打麦场上,麦子垛像山峦一样一座连着一座,劳累了一天的杜员腰酸背疼地躺在炕上盘算着能分多少麦子,有的计划着找媳妇,有的计划着粜出麦子看病,也有的计算着今年能吃几个月的白面馍。
孔庆辉在大垛上裂下来两个麦个,丢给张大花一个,自己坐着一个。民兵连长姚黑蛋不坐,蹲在碌碡旁,掏出了烟袋,孔庆辉制止说:&ldo;不许在麦场上抽烟,你这民兵连长带头违犯?&rdo;姚黑蛋收起烟袋,叭哒叭哒嘴,没说话。孔庆辉说:&ldo;姚联官带着张水山在南边场里不知商量啥事,赶明就打场,咱们抓紧时间开个会,商量几个事。关于亩产多少,我上报的是一百八十斤,公社坚持三百斤,实际产量俺估计可能在二百斤多一点。姚联官要在咱村抓典型,弄来磅秤,带来会计张同音和粮站站长张水山,要在场上过磅,这一手很绝,一斤一两也瞒不住。咱村去年报小麦的种植面积时,俺少报了五十亩,指望今年给社员多分点麦子,这下全泡汤了,咱们商量一下看怎么办?&rdo;
张大花说:&ldo;别看姚联官是本村人,他弄不清哪块地几亩,张水山更是无头的蚂蚱,种多少亩麦子他更不知道,就是想个法别叫他们过秤。过了秤就一点办法没有了。&rdo;
姚黑蛋说:&ldo;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他们不吃饭?不睡觉?不屙屎拉尿?他们在跟前咱们不过秤,他们一离开咱们拉着麦子就走,还不是咱们报多少是多少。&rdo;
孔庆辉说:&ldo;张水山好糊弄,弄点酒菜把他灌醉,张同音不抽烟不喝酒,心还特细,最难对付的是姚联官。&rdo;
张大花说:&ldo;这好办,咱们三片场一起打,姚联官只能盯着一片场,俺陪着他,叫他亲自过秤,过多少算多少。庆辉去陪着张水山,把他叫到一边去喝酒,派自己的社员去过秤,说多少是多少。黑蛋去陪着张同音,这老头胆小,把他吓唬住,不叫他去磅跟前。&rdo;
&ldo;日本鬼子都能对付,咋就对付不了三个土八路。&rdo;姚黑蛋说:&ldo;叫左三,姚六成,姚二狗三个最好的车把势套三辆马车在场边等着,他们一眨巴眼,咱们就往车上丢几个布袋个。&rdo;
&ldo;三天能打完不?&rdo;孔庆辉问。
姚黑蛋说:&ldo;最多五天,摊厚点打粗点,以后再遛麦秸。&rdo;
&ldo;就按刚才咱们商量的办,每人把守一片场,决不能叫工作组弄清底数。麦子拉走就按布袋个分到各家各户藏起来,姚黑蛋记个数,以后再算帐,通知各户把麦子藏严实点,防止姚联官带着人翻。&rdo;孔庆辉做了决定。
张大花说:&ldo;姚伯安和姚联国家象征性的分一点,若被翻出来就上交,他们不敢瞒。&rdo;
翌日拂晓,社员们挥动大杈,很快平了三个小山头,在坚硬的麦场上摊了齐腰深的麦子,用木杈抖搂乱当中支着暄,火辣辣的阳光把麦秆晒得焦干。左老常和姚双林一伙老年人坐在场边的葚子树下看鸡,老生常谈,又谈起抗战时期姚联江带着人在城里集上打王化文的经过,就一个枪子倒底是从王化文的腚眼里钻进去的还是从蛋包子上打进去的,几个人各述己见,争得脸红脖子粗。
姚联官在这节骨眼上被叫走开会去了,正好打从场边经过,左老常对着姚联官的自行车后脚吐了一口浓痰,浓痰追出去足有五尺远没落在他的后脚上,把场边外的蹚土砸了个坑,冒出一股黄烟。左老常裹裹嘴唇骂道:&ldo;死在路上吧,别再回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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