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一个半月以来,这客栈算是住宿条件最好的一次。xwanben
云知意沐浴过后,整个人彻底松弛,懒洋洋坐在房间的窗边,托腮看着夕阳慢慢西沉。
浑身骨头都泛着酸疼,这种疲倦让她连拭发都懒得,任由湿淋淋的发尾浸透后背衣衫。
她什么也没想,就那么两眼放空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有敲门声响起。
料想是住隔壁的沈竞维唤她一同下去吃饭,她实在不想动弹,便有气无力地应道:“九哥,你们去吃吧,我累到没胃口了。”
过了没多久,敲门声再度响起,比先前更重了些,似乎有点不耐烦。
云知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扶着茶几边沿艰难站起,挪动酸疼的腿慢吞吞走到门后。
她此刻未着外袍,又披头散发,实在不合适见人,于是小心翼翼将门扯开一道缝隙,只露出小半边脸:“九哥,我真的……”
她倏地瞠目呆滞,眼睁睁看着门外那个人土匪般推门强入、迅速关门,一气呵成。
并不是她以为的沈竞维,而是两个月没见的霍奉卿。
具体点描述就是:脸色隐隐发绿,乌黑眸底有醋海正汹涌翻腾的霍奉卿。
霍奉卿眼尾上挑,从牙缝中迸出发自肺腑的疑问:“九哥是谁?”
“钦使沈大人,”云知意闷笑着解答了他的疑问,“你怎么在这里?”
霍奉卿眼底有火光迸出:“这不重要,可以晚点再说。眼下十万火急的重点在于,沈大人是怎么成为你口中‘九哥’的?!”
霍奉卿非常恼火地瞪了她两眼。
接着咬紧了牙,稍稍环顾房中,便大步走去侧边靠墙的脸盆架。
重重扯下架子上的那张干巾子,又踩着重重的步子过来,抵着她的肩将她推到圆桌旁坐下。
长腿一伸,勾过来另一张雕花圆凳,在她身后重重落座。
然后,神情凶狠,动作却轻柔地替她擦起了还半湿的长发。
这一整套步骤简直如行云流水,实在过于亲密又过于自然了。云知意有些别扭地回头,小声道:“霍奉卿,你其实不用这……”
“要你管。”霍奉卿又凶又冷地瞪她一记,仿佛他就是手里那把乌亮长发的正主,理直气壮得吓人。
云知意转回头去背对他,咬住笑唇闷闷抖了抖肩,才道:“霍奉卿,你现在很酸,你自己知道吗?”
完全讲不了道理。从头到脚都冒着无形酸味,还带着热腾腾的火气。啧啧,好一条新出锅的醋溜霍大人。
“哦,我就是‘霍奉卿’,人家就是‘九哥’。你自己想想这对吗?”霍奉卿气急,却又舍不得将她如何,最终只能伸手在她头顶轻轻拍了一下泄愤。
云知意按住头顶愣了片刻,这才回头笑瞪他:“造反啊?再动手动脚,信不信我翻脸?”
“就造反了,怕你啊?”霍奉卿忿忿然,手上拭发的动作不停,口中不依不饶,“说清楚,凭什么他是‘九哥’?”
云知意笑睨他:“你从前不总嫌我到处得罪人?如今我不是在学着改么。他毕竟是钦使大人,他让我唤他‘九哥’,我若和他拧着来,这不就又得罪了?”
霍奉卿切齿磨牙,横着她:“我如今也是‘霍大人’,是不是我说什么你也会乖乖照办?”
“哦,那你想得可太美了。他是钦使,我是随行的待用学士,眼下我归他管着呢,自是他怎么说我怎么做,”云知意抬起下颌,挑衅地哼笑,“我又不归你管。”
两人目光斗气相持片刻,还是以霍奉卿溃败告终。
他的长睫蔫蔫耷拉下去,缓缓展臂将她圈进怀中,任她后背的湿发紧贴在他的衣襟。
他带火似的薄唇若有似无贴在她耳畔,语气满是疲惫又委屈的示弱。“可是,我归你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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