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和孙大成的脸都黑,但不是一样的黑。徐青脸黑,是那种长期被烟火烧燎的黑,孙大成的黑,则是总待在太阳地里风吹日晒晒出来的那种黑。
孙大成愣愣地摇了摇头,“我是管劈柴的。”
冷月把眉梢挑起一个让人有点儿心寒的弧度,“你昨天找萧老板,是因为劈柴的事儿?”
孙大成黝黑的脸也灰白了一重,舌头僵了僵,才道,“是……”
尾音未落,就听景翊笑意悠然地道,“是个锤子。”
“……”
冷月向孙大成所窝的箱子踱近了几步,凤眼微眯,寒意倍增,“到底是因为什么?”
被冷月冷得有点儿吓人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孙大成有点儿想从箱子里站起来,试了几次,无果。
“别动别动……”景翊和气地冲他摆了摆手,“一看你就没往窄地方蹲过,这样蜷着腿挤在窄小的地方蹲着,蹲下去容易,但光凭自己折腾想把自己再折腾出来就难了,何况你这么大块头,蹲下去的时候都费了那么大的劲儿,铁定是自己折腾不出来的……别瞎折腾了,待会儿要是把这个箱子折腾坏了,你有钱赔吗?”
听到景翊前面那几句,徐青和赵贺也下意识地往上撑了撑身子,果然是白费力气,又听到景翊最后一句,仨人立马老老实实窝在箱子里,谁也不动弹了。
这些箱子有多值钱,作为瓷窑里的自己人,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冷月看不出这些箱子究竟能值什么价钱,但看着站在她身旁始终笑意不减的景翊,冷月蓦地明白景翊为什么要让这三个人蹲到箱子里去了。
她没带剑,甚至没带任何可做兵刃的东西。
与其在这三个精壮大老爷们儿被她逼到绝路突然发难之时挺身而出跟他们拼个乱七八糟,景翊更喜欢这种不伤人,不伤己,还不伤和气的法子。
冷月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软得张嘴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家和万事兴的味道,“你不说,我就猜了……你找萧老板,是为了要钱吧?”
孙大成微愕,赵贺怔了怔,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还真找老爷去预支工钱了?”
孙大成还没张嘴,徐青就已拧着脖子瞪圆了眼睛看向他,“预支工钱?你不是说你正做着那啥……那啥的大生意吗,我攒的那十两银子还在你手里呢!”
赵贺的眼睛比徐青的瞪得还圆,“做生意?你不是说你连口馒头都吃不上了吗!”
孙大成被徐青和赵贺左一句右一句堵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到底破罐子破摔地吼了一句,“老子赌输了,就是没钱了,过不下去了,怎么样!”
本来是底气十足威慑不容小觑的话,被孙大成窝在一口箱子里说出来,总觉得……
有那么几分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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