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祖制,皇子、亲王只可佩四爪龙,唯有天子服制,龙有五爪。
此玉玦,形同皇室玉牒,确是天子之物。
见之,如见天子。
烛影微微晃动。帐内寂静无声。
一刹那,李亘、李奎一同撩起衣摆,朝着玉玦,屈膝半跪。满堂所有人见状,没有半刻犹豫,一道跟着下跪,一时间甲胄兵戟相触,切切嘈嘈不断。
唯有洛襄立在正中,身姿如松,面色如玉,毫无波澜。
他扶起二人,道:
“两位王叔为大梁戍边多年,劳苦功高,保长安数十年太平安稳。这等大礼,恕我受不起。”
李奎眼前一亮。直到此时,他才真真正正看了洛襄一眼。
别人见他封王封侯,不过敬畏他藩王的尊荣,世袭的头衔,而此人却以守边之军功敬他重他。
李亘则是一直默声观察着洛襄。不仅只身入营,不带一兵一卒,面对一众凶厉的将士,还有李奎的挑衅,他丝毫不见惧色,泰然自若。
此时,两名位高权重的藩王朝他下跪,旁人定是受宠若惊,面露喜色,而他仍是从容应对,不卑不亢。
言行举止,淡然之中透着一股清贵之气,说是天潢贵胄,亦不为过。
由此可见,此人胆识和气度,确实不同凡俗。
“有乃父风范。”一旁的李亘笑呵呵地拍了拍洛襄的肩,拉他一道坐下。
李奎亦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当年吴王的影子,不由愤声道:
“吴王与我们是生死之交。大梁的北境,本就是我们和他一道打下来的。狡兔死,走狗烹。不料他最后竟是落得这般下场。”
“你父王为人宽厚,善用兵伐,当年于我们有恩。今上不准我们再提当年之事,可是我心中自有计较,他就是被冤枉的!他绝非谋权篡位之人。”
李亘睨一眼李奎,他便收了声,面上仍露忿忿之色。李亘望着洛襄,道:
“孩子,你可是要我们兵谏长安,以清君侧,为你父王讨一个公道?”
洛襄望过去。李氏正站在一簇烛火旁,手中捻着一根金簪,缓缓拨动着烛火。
火焰在她的操控下,越燃越烈,狂跳的火苗似是要烧至一旁的帐布,岌岌可危。
洛襄收回目光,缓缓道:
“昔日恩怨,一世污名,是该了结。”
他在军帐中的舆图前立定,沉声道:
“此番请两位王叔相助,我已有谋划。”
李奎和李亘一道凑上前去,望着他瘦长的手指在舆图前指挥若定,心中惊异又是欣慰。
他对长安和京畿各处的熟悉,远胜在场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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