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应了一声,拿了一瓶伊力特老窖和两只玻璃小杯过来,轻声道:“现在小姑娘厉害,都喝白的,那边只喝啤的呢。”
庄申一脸惊诧,眼睁睁看着白慈把酒杯倒满,摆到她面前。按理说,经过命定中人、逼良一夜情之后,她该对白慈做出的一切事情不甚惊讶才是,但是对方示意她喝酒的随意样子,叫她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刚才她问有没有吃完,只是想表达,如果她吃完,自己就不陪她这个意思,为什么会有和她喝酒这种神展开。
也许是白慈喝酒的样子太豪迈,仰头就是半杯高度白酒,喝完用她那会说话的大眼睛问庄申:你怎么不喝,等什么呢;也许是方才的泫然欲泣叫人不忍心拒绝这个委屈的凶女人,庄申举起杯子,往嘴巴里送一口白酒,辛辣热烈,就如同眼前的异族女孩。
她有多大?看起来应当比自己大一点。只是她身上那种活泼——不讲道理的少女神气,让她显得稚嫩。高加索人种五官深邃,面容立体,等过几年一定是个出色的美人。
“你笑什么?”傻乎乎白痴兮兮的,传说中的甜傻白是不是就这样?
自己在笑嘛?庄申不知道。“我叫庄申,坐庄的庄,春申君的申,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哼,你管我叫什么。”人傻,名字更呆,春申君是谁?
“你的神说,我是你的命定中人,命定中人不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后面半截有个孩子,庄申说不出口,只好拿前半截来说道说道。
有个孩子,天,多么可怕。
哎哟,这种老套又疯狂的话真会有人信啊。白慈心道:幸好这人今天遇到的是自己,否则给人卖了还帮对方数钱。她一时觉得自己心善人美,委实是个大好人,便大方地说:“白慈,我叫白慈。”
白瓷?白痴?都说名字是父母的愿望,这家父母倒是特别。
“白色的白,源自梵语ppa,意为供奉佛的花;慈是慈悲的慈,恻隐怜人谓之慈,愿给一切众生安乐曰慈。懂吗?”
原来是白慈,果真特别。庄申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名字,连连点头,“明白了,名字很好听。我喜欢。”
为表示她是真喜欢,过了一会儿,又郑重道:“我喜欢这个名字。”
白慈有些脸热,喜欢就喜欢,重复说干嘛,傻不傻。
这不是白慈第一次与人解释名字,但却是她第一次收到喜欢的评价。她自幼接触的都是玛尼教人,大些才知道,像玛尼教这种一神教,与他们说其他神,是一种轻慢与亵渎。能谢那些人不杀之恩,已经算是她的运气。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之后,她开始讨厌自己的名字,讨厌给自己取这个名字,很早就从她人生里退出的父母,讨厌以这个名字为荣的白嬷嬷。
她最讨厌白嬷嬷了。
想到白嬷嬷,白慈板起脸,一千个不高兴,一万个委屈。
就在晚饭之前,她收到海塞姆的消息。这两天,海塞姆会在库尔勒与她见面。
海塞姆问她:可还记得曾经的誓言。
记得呀,她当然记得,他们说好了,再见之日就是她向海塞姆奉献自己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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