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去,先去镇上!”顾长愿又喊,边庭却把他抓得更紧。
“先在这儿等我。”边庭拉着他到屋檐下,转身冲进雨中。
“你去哪儿啊?!”顾长愿急得跺脚。
五分钟后,枭龙皮卡稳稳停在顾长愿面前,边庭拉开车门:“上来!”
顾长愿愣了半秒,飞快地钻进车。
“找高排长借了钥匙。”边庭简单解释,调转车头朝镇上开去。
“谢了。”原来他听见了,顾长愿心说。
他想问边庭怎么来了,但累得连舌头都抬不起来,只望向窗外,道路两旁的乔木像暴政下的示威者,无声地朝他们逼近。边庭见他心事重重,暗自踩下油门,皮卡呼啸着驶出大门。
婳娘屋外依旧伫立着人墙,听到汽车的轰鸣声,齐齐看过来。
顾长愿在赤裸裸的视线下钻进屋,屋里光线昏暗,有人围坐在药炉旁,嘴角沾着褐色的药渣。他推开人群,径直走到炉边,捡起一根没烧尽的木枝扒开火堆旁的药渣,只认出了干姜、木香和青皮,都是驱寒的中药。
药没问题。
婳娘好奇地走过来:“医生?”
顾长愿回过头,所有人都看着他,像看一个无礼又粗鄙的闯入者。
“岐舟还在睡吗?”顾长愿把药渣拨回原样。
“是啊,这孩子累坏了。”婳娘说。
岐羽从婳娘背后钻出来,露出半边脸。
顾长愿对上岐羽的视线:“他在哪儿?我去看看。”
“不用了,这还让医生跑一趟……”
顾长愿:“天气冷,小孩抵抗力差,就这么睡了容易发烧,我不看一眼心里不踏实。”
婳娘皱眉:“他喝过药了。”
顾长愿瞥了一眼药炉,炉子上白烟袅袅。屋里有人失了耐心,面露愠色。
“虽然屋子里暖和,但这么多人待在这里,不通风,万一引起流感……”他缓了缓,让语气尽量温和:“让他们都回去吧。”
“你说什么呢?!”女人最先尖叫起来,声音刺耳,“我们回去了,谁来照看婳娘!!”
“就是!别说些听不懂的!什么流感?”
“你就是想赶我们走!”
男人站起来恶狠狠地嚷,很快,第二个、第三个……炉子周围的人都站了起来,眼里迸出凶光。
边庭无声地挡在顾长愿面前。
婳娘拢紧斗篷,遮住身体,使她看上去像是生长在黑色土壤上的瘤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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