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陈惠君的陈家。她有个兄长在西北方执掌兵权,虽拥兵百万,却必然赶不及这仓促行事的政变。萧池年料定我手上无兵可用,肯定愿意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
陈列谨慎地掏出空传来的家书,亲妹妹陈惠君在信中如是写道:近日新帝姬的出现狠狠冲击了一波玄城势力,池年之事恐生变故,为免打草惊蛇,烦请兄长在西北静观其变,若有必要,再行出手。
“其次,吴家拥兵于东,最重要的是他们掌控着玄城内主要的兵力,包括皇宫内的侍卫和玄城中的守备。周子怡已经是我们的人,所以有叁分之一的守备可以为我们所用……”
“父亲真要听从太子殿下的安排吗?”吴伦皱眉道。
“我儿,这可是从龙之功啊。”吴庸颤抖着手道,“太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谁又能撼动他的地位?如此白送上门来的表现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可儿子总觉得那个苏芷北,不像是任人摆布的玩偶。”
“她再强,能强得过大势所趋吗?”
“然后,是刘家。刘家在楚国南方少量拥兵,离玄城最近,可能轻车简从奔赴玄城,但不一定能赶上叁日之约……”
萧晚宁目光深沉地看着自家数十万雄师,乌沉沉的铠甲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白光。
“为了荣耀!为了道义!为了玄城!为了楚国!拿出你们的气势!”她声嘶力竭地大吼,“宁愿战至最后一滴血,也要将入侵者赶出国土!”
“誓死效忠陛下!誓死效忠帝姬!”士兵们异口同声的高呼响彻云霄。
“最后,项家仅仅有他们自己的宗族势力和少量家兵可用……”
项栩沉痛地看向自己的族人:“一直以来,文官都是楚国官场上最低劣的存在。我们携手共进走到这一步,不是为了在这样的官场上苟且偷生,而是为了做楚国的脊梁!修为有高低,人有强弱,但信念与正义,永远不能被击败!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只要项家还存在一天,我们就不能眼看着乱臣贼子惑乱朝纲!项家虽弱,没有孬种!哪怕是战死,我们永远无愧于楚国,无愧于天下!”
燕惊寒接过势力图,补充道:“你忘了,萧池年还有地藏门,那是他一手扶持上来的天下第一大仙门。”
邵东风跪在地藏门的祠堂里:“各位前辈,东风无能,今日要赌上地藏门千年的底蕴与前途,孤注一掷了。”
其实自他攀附上太子党,他就注定与萧池年荣辱与共。在前几十年,邵东风都觉得这个决策英明无比,但在这个寂静无人的晚上,他感到一丝害怕,是对未来的迷茫与过往的反思。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两种传言几乎以旗鼓相当的速度席卷了楚国境内。
一种说苏芷北久居齐国,虽然回到生地,但内心早已叛变,伙同齐国第一大仙门云霞派的云景长老企图谋杀陛下,行窃国之事。
一种说陈惠君狼子野心,将亲生的废灵根女儿换成单灵根萧池年,为了掩盖其虚假身份,屠杀楚国皇室,使用换血禁术,造成脉树异象。
这两种说法无论哪一种为真,都足够让楚国天翻地覆。强烈的战争的气味充斥着每一条无人的街道。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便以为能够在这场争端中侥幸残存。
云景看着渐渐阴沉的天色,突然转头对苏芷北说:“如果这场大战我们胜了,我想……”
苏芷北立刻捂住他的嘴:“师父,不能立flag。”
云景湿润的鼻息喷在少女掌心:“立什么?”
“就是不管胜利还是失败,师父想说什么做什么,都应该立即去,永远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的机会。”
云景想了想,点点头:“是,我不想要遗憾了。我这辈子错过了太多东西,总应该握紧一样。”
他蓦地俯身下来,脸几乎贴到少女眼前。两个人都顿了一下,四目相对时,云景轻轻低头,冰凉的嘴唇滑过少女蔷薇花般的唇瓣:“我想告诉你,一个半好半坏的消息。好消息是我放下了修炼的执念,坏消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已成为我新的执念。”
“但我认为这个,比之前的好。”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而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花红柳绿,燕舞莺歌。他抬起嘴角,脸颊有可疑的红晕,像终于放下一桩沉重的心事。
如果不是这场生死难辨的大战,云景可能永远也没有勇气吐露自己的心里话。无论后日战斗胜负如何,他终不悔来世间沉浮千年,更不悔茫茫人海中,偏偏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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