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音乐伴我行,大家好,我是主持人,您音乐路上的同行人安安,今天要送给大家的第一首歌来自许茹芸的《此时快乐的代价》,收录于她在2002年发行的专辑《芸开了》,值得一提的是,这首歌的作曲就是许茹芸本人……&rdo;
钢琴声慢慢介入。
林悯冬坐在餐桌边,脱了手套,在笔记本上认真记录。
174,7升,稳定。
151,5升,稳定。
稀释百分之三十,稳定。
写完这些,他又坐了会儿,双手放在肚子上,望着阳台的方向,静静地听歌。晚霞在天上烧出了一大片火烧云。
这天的傍晚是紫粉色的。
一曲将终,他收拾了带来的东西,把那装棉线手套的垃圾袋也放进了工具箱,穿上先前叠放在沙发上的上衣,套上带来的黑裤子,穿上鞋袜,戴好鸭舌帽,提着那装食物残骸的垃圾袋走了。他在楼下随便找了个垃圾桶扔了这袋垃圾。出了小区,回到车上,开了车窗和车门通了一阵风,他上了车。
他还是听那档音乐节目,主持人说:&ldo;听众阿峰想点一首许美静的《城里的月光》送给女朋友周小姐,有你在的城市的月光才是最美的,如果也有听众想点播歌曲给自己心爱的人,或者是自己,可以拨打我们的热线电话6756282或6756283……&rdo;
林悯冬一边开车一边拿出手机打6756282这个号码,打了好几次才接通。
他对接线员说:&ldo;我想点一首歌,《花好月圆》,送给一位叫冬至吃汤圆的朋友。&rdo;
&ldo;好的,那您的名字是?有什么祝福的话想说的吗?&rdo;接线员问道。
&ldo;匿名吧,祝福的话……&rdo;林悯冬挠了挠鼻尖,&ldo;老地方见吧。&rdo;
第四章林悯冬(下)
挂了热线电话,过了二十多分钟,林悯冬驱车进入市区范围时,主持人安安播放了他点播的歌曲和祝福语,她用柔缓的口吻说着:&ldo;接下来就让我们在这个月圆的夜晚,欣赏这一首《花好月圆夜》吧。&rdo;
林悯冬开上了绕城环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说了句:&ldo;不是这首啊……&rdo;
女歌手开始唱歌。他调高了车内音响的音量,试着跟着哼唱。
这么一路听电台,一路往北开,到了府北区,他找到一片空旷的建筑工地,见四下无人,就停了车,从放在后备箱的工具箱里拿出了那只装有血手套的塑料袋。他把箱子里的两把手术刀,那一卷用过的套管,戴过的一次性手套都塞进了这只塑料袋。
他提着这只塑料袋回到了车上,把袋子扔在副驾驶座上,开车离开。
《音乐伴我行》结束了,电台里开始卖护肝补肾的保健品,车到青市第三殡仪馆门口,林悯冬关了广播,放下车窗,和一个从门卫室里探出半个身子的门卫打了声招呼。门卫笑眯眯地给他开了门:&ldo;来上班了啊。&rdo;
林悯冬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此刻,夜晚的帷幕已经落下,殡仪馆里蝉声嘶嘶,他在员工停车处找了个车位停好车,卷起副驾驶座上的塑料袋,挤走了里面的所有空气,把它塞进裤兜,开了车内灯查看了下身上的衣服、双手手指缝、头发、耳朵,下了车。
一辆轿车正要倒车停进他边上的车位。司机按了下喇叭。林悯冬一看,朝司机位挥了下手:&ldo;是徐添啊。&rdo;
他站在了自己的车旁,看着徐添停好车,看着他下车。徐添下了车就来给他派烟。两人都点了根烟,站在一盏路灯下抽烟。
徐添问他:&ldo;吃了吗?&rdo;
&ldo;吃了,番茄炒蛋,鱼香肉丝。&rdo;
&ldo;自己做的?&rdo;
&ldo;对啊。&rdo;
&ldo;师哥,番茄炒蛋你吃咸的还是甜的?&rdo;
&ldo;今天做的甜的。&rdo;林悯冬说。
徐添伸手指了指附近的一排空车位,眼神飘忽,轻轻地说:&ldo;听说了吗?老孟才调去市局,就和他老婆离婚了。&rdo;
&ldo;为了他女儿的事情?&rdo;林悯冬问道。
徐添摇了摇头,叹了声气,往地上吐了口唾沫:&ldo;对啊,老孟也是个死心眼,你说,给自己小孩儿留个全尸不好吗?非不信这个邪,非说是被人害死的,结果呢,开膛破肚,那一顿血糊哗啦的搞得,还不是得出个自杀的结果。&rdo;
&ldo;他女儿岁数也不大……&rdo;林悯冬抖了抖烟灰,看着徐添,&ldo;你妈今天又给你做酱猪蹄了?&rdo;
徐添一抬眼睛,乐呵呵地竖起了个大拇指:&ldo;你这鼻子,真是没话说。&rdo;
他一拍脑门:&ldo;对了!我妈让我给你带一些,我说你吧虽然是个未婚单身男子,你的手艺老好了,也老懂得享受生活了,一个人也不嫌麻烦,总自己做饭吃,什么都会做……&rdo;他边说边往他开来的那辆轿车走去,走到了后备箱边上,开了锁,从里面拿出一只保鲜盒,瞅着林悯冬的车:&ldo;放你车上吧?&rdo;
林悯冬说:&ldo;天热,放办公室的冰箱吧。&rdo;
徐添点了点头,关上了后备箱,又是阵长吁短叹:&ldo;小孩儿才会冲动,不管不顾地就想死,觉得死没什么大不了,你说到了我这个岁数,上有老,下有小,我想死,我也得为他们再多苟活个几年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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