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那人,如今也有眉目,名唤陈广原,居于崇化街陈府。”
魏玘听罢,冷笑一声,道:“他倒不如入府杀我。”
“崇化街距后宰门不过百步,比他千里迢迢、远赴巫疆来得方便。”
川连莞尔,道:“自是不敢。”
他知道,魏玘历来口舌刻薄,此时出言讥诮,与平常没有两样,倒令他放下心来。
谈话间,二人动身,向谨德殿边走边说。
“殿下,这陈广原最好女色,常出入烟花柳巷,狎戏美姬。只是此人与太子之间凭何联络、如何办事,目前未尽可知。”
“继续查。务必谨慎,不可打草惊蛇。”
二人来到游廊门下,见一少年支着小伞、正在等候,发现魏玘,当即落了一礼。
“殿下。”杜松道,“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川连看见杜松,自觉收声,揖礼告退——肃王府内规矩森严,他是宿卫,而杜松是随侍,二人职权不同,不当干涉过问。
魏玘嗯了一声,易入杜松伞下。
二人行路,逐渐接近谨德殿。殿前灯影重重,穿破雨帘,分外宁静。
忽然,魏玘停步,目光一转,遥望东方。
杜松不解,也顺势看去。
目之所及处,寻香阁静静伫立,院内繁花濯雨,被一方门洞所容纳。
杜松转头,窥视魏玘——他眉宇依然冷傲,凤眸漆黑乌沉,视线却纹丝不动,燃着一簇无声的微光,像风里的薄火。
他道:“殿下,您可要寻阿萝娘子?”
“不必。”魏玘道,“不到时候。”
虽是纳妾,但也属王府喜事。他不信鬼神,却也依照婚俗,于良辰吉时前不当见面。
魏玘又道:“杜松。”
杜松道:“殿下有何吩咐?”
魏玘轻咳,转头,只留背影,道:“对于婚事,她作何反应?”
杜松啊了一声,忽然想起自己未成的差事,还有今日阿萝提出的请求。
他默了片刻,道:“阿萝娘子她……”
“自然是喜极而泣啦。”
……
这一夜,阿萝坐于檐下的石阶上。
离开巫疆之前,她也曾与魏玘并肩席地,遥看天际。
那时,月色很亮,绵光温柔,如纱般笼罩,比现在要清澈得多。她坐在他身旁,问了他好多问题,譬如云海,又譬如这天下有多大。
魏玘与她说,天下只在股掌之间。
她原本不信,此刻再忆,心头却分外苦涩。
阿萝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她曾以为,魏玘是她朋友,可他禁锢她、限制她、伤害帮助她的人。但若不将他视为朋友,那他对她的所有好意又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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