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寒风席卷苍茫大地,一座座墓碑疯狂摇晃,尖锐呼啸声不绝于耳,暴雪肆虐下,一袭黑衣厉鬼跪坐其中,在天地间显得悲凉而萧瑟。
耳边虚鸣,厉桃听见净瓶鬼在哭,还有魑魅魍魉与十一名鬼将的交手厮杀吼叫。
风猎猎响,自己呼吸是那么清晰,胸腔里红色心脏跳动,抨击着耳膜,膨胀收缩下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仿佛自己刚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雪模糊了眼睛,她明明已经死了,她记得自己已经死了。
厉桃凝聚身体里的鬼力,发现力量溢满爆膨,花了好一会功夫才控为己用。
她茫然睁眼,身旁是四脚朝天重伤昏迷的姬老娘,挪了一下视线,又看见净瓶鬼扶在一个雪人身上痛哭,它瓶身都快碎了,却还是倔强着施观音咒,而厉桃一眼就看出了那人已气绝。
有什么东西汇聚到胸口,她捂着那块发现疼得厉害。
心脏怎么会跳那么快,又为什么会那么疼。
厉桃看着那个快被雪淹盖的男人,手足无措跪爬过去摸他的脸,她慌急了,以至于说话磕磕巴巴牙齿直打颤。
“谢。。。谢椿。。。”
谢椿静静躺在白雪里,身上狐裘暗红散发着腥味,面容平静仿佛正在入睡,可死亡气息弥漫拢盖全身,如这凛冽寒风般凝结。
“谢椿,你怎么睡在这,地上冷待会你又生病了。。。”
净瓶鬼头上回灵草逐一枯萎,它泄力瘫软在地,瓶身应声破碎只剩鬼魂,已无力再施观音咒。
“道长哥哥。。。呜呜呜呜。。。”
厉桃扶起谢椿,手触到被鬼将长矛刺裂的半边肩膀,掌心所及一片烂肉碎骨,寒雪浇盖,碎掉的尸体组织靠凝结的冰块连接在一起,像一团冷冻的腐肉。
她怕谢椿疼,手立马收回来,小心翼翼扶起他的头靠在自己膝盖上,谢椿的头很快歪向一旁,厉桃又扶正,泪水糊了眼睛看不清他的脸。
厉桃又去寻他的手,发现他的手比自己还冷,上面结了一层霜,寒意直窜进她心脏。
“身上怎么这么凉,谢椿,你是不是冷。。。没关系,我抱着你,我们回桃院去。。。我给你盖被子。。。”
话在摸到那截手腕后截然而止。
他左手腕两根血管破裂,像被什么尖牙动物活生生撕咬而碎,然后从那处伤口源源不断吸食他身体里的血液。
厉桃看着那截断一半的腕口,脑子里记起姬老娘把她跟谢椿护在羽毛下,谢椿用尽最后力气把自己手腕咬破然后塞到她嘴里,那块皮肤下是鬼城里最滋补养元的东西,化成厉鬼的她在失去意识情况下,求生本能张嘴用尖牙撕咬他的手腕汲取鲜血。
他用自身全部鲜血换她的命,亦如同半人半鬼大战后快要消逝那次一样。
“为什么要这样做。。谢椿。。。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知道自己会死吗。。。”后又想起什么,立马抓过净瓶鬼,声音接近癫狂,“你上次救过他,快救他!”
净瓶鬼呜呜摇着头,“没用的。。。我试过了,没用。。。”
“怎么没用!你不是菩萨手中的净瓶吗!你上次救过他这次为什么不行!!!”
“凡人靠血活命,道长身上的血已全部流尽了呜呜呜。。。”
魑魅魍魉在与十一名鬼将交手中渐落下风,终抗不住出声道:“还请厉姑娘出手相助。”
厉桃充耳不闻,一遍遍抚过谢椿的脸擦拭血污与泥垢。
“对不起。。。”她喃喃道,“我不该把你带来。。。”
可即使把人留在桃院又如何,自上次结界破碎,厉桃已无力再结起与自身共生死存亡的结界,归根到底是她执意与谢椿越界,导致自己鬼力消散造成如今结局。
她早已护不住谢椿,只是自欺欺人、故作强大撑着而已。是她自私,妄图要得到谢椿的全部,想把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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