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昭昱垂下眼帘:&ldo;张全?&rdo;
张总管忙不迭地将人全都清了出去,尤其是那兀自哭哭啼啼的红菱。
&ldo;母亲,&rdo;轩辕昭昱在太妃面前跪下,抬眼看她,&ldo;你当年豆蔻年华入宫侍候比外祖父还年长两岁的父皇,为的是什么?&rdo;
他长得实在是有些像赵子熙,赵太妃看着他不由有些恍惚。
&ldo;为的自然是颍川赵氏能够复起,至于我……如今看来裂土封王、手握兵权,母亲觉得当真是好事吗?赵氏和临淄王府,注定只能兴盛一个,母亲你当真不明白?&rdo;
赵太妃阖上眼,很想找出几句话来辩驳,可想想当今圣上轩辕昭旻的秉性,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ldo;圣上登基后,便是王氏之乱,原先何等煊赫的大族,一瞬之间,轻则流徙,重则送命……现在已经轮到了史、苏两党,那史家可还是皇后的母家,苏家还是贵妃的娘家,论起亲近来,如何就差过了我这个庶弟?&rdo;
赵太妃沉声道:&ldo;你可以自请削藩,或者待此番事了,便将兵权交上去。你现在说出花来,也不过是想和独孤承厮混在一处罢了。可你也不想想,独孤承是何等身份,难道皇帝就会同意他与你不明不白地混在一处吗?&rdo;
轩辕昭昱低头笑笑:&ldo;这样,此事我们先略过不谈,母亲再给我半年时间,我定将此事料理妥当,给母亲,也给颍川赵氏一个交待。&rdo;
赵太妃恍恍惚惚地起身,手上紧紧攥着佛珠:&ldo;那我便等你的消息。&rdo;
一月转瞬即过,独孤承自在御林军中练兵,轩辕昭昱也自在临淄城做他的藩王。
五月时,皇帝终于下旨要征伐二王,同时一封密信也到了临淄王府。
轩辕昭昱看完信后,即刻便烧了,随即也到海边学着独孤承观了一回沧海。
海风凛冽,轩辕昭昱施施然地坐在一块礁石上,独坐了半个时辰,才一边起身,一边对张总管道:&ldo;我之前给小侯爷备好的东西可送至洛京了?&rdo;
&ldo;是,前几日便已送到了。&rdo;
轩辕昭昱笑笑:&ldo;那便好,再八百里加急,将我的这封密折送进宫去。&rdo;
他和独孤承的事情,张总管即使知情也不敢过问,便只好诺诺称是。
&ldo;人事我已尽了,剩下的便看圣意与天命吧。&rdo;
轩辕昭旻近来很是烦恼,他烦的不是顾秉,自家勉之温柔小意、顾全大局,他从来放心得很;他烦的也不是周伯鸣,那人纯粹想得太多,自己无能为力,也懒得去管;他烦的倒也不是北疆的战事,毕竟准备万全,又有这么多忠臣良将,不愁不能毕其功于一役……
他愁的是那个每过两个时辰便来问一句&ldo;轩辕昭昱到哪里了,他怎么还没到?&rdo;的嫡亲表弟。
&ldo;陛下,临淄王的密折到了。&rdo;
轩辕昭旻打开密折,本以为是歌功颂德表忠心的客套话,还想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可惜只看了三行便铁青了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下去。
轩辕昭昱果然如他舅舅般文采斐然,只用了区区几百字就表达出了四层意思:其一,他和独孤承已经私定终身,从此和皇上亲上加亲,请皇上赐福;其二,他既然决意与独孤承不离不弃了,那么夫唱夫随,此番一定不折不扣按照皇兄的部署,奇袭突厥;其三,横竖最后他是绝嗣了的,是削藩还是改封给其他皇子,还请圣裁;其四,若是有罪,罪全在于他己身,颍川赵氏与陇□□孤氏均不知情。
&ldo;临淄王已经奉了圣谕,率十万精兵出了临淄了,可到底行军在何处却是不知。&rdo;
轩辕昭旻默不作声地看着手中密折,他突然有些记不清自己的这个弟弟长什么模样了。
&ldo;表兄!&rdo;独孤承一个脑袋探入车窗,&ldo;今日是连夜行军还是歇息一晚?&rdo;
轩辕昭旻神色莫辨地看他,独孤承被看得有些心虚:&ldo;怎么了?&rdo;
&ldo;进来。&rdo;
独孤承无奈,只好钻入车中。
轩辕昭旻问了他几句排兵布阵连同朝堂的事情,又试探了下轩辕昭昱在他心中的地位,最终却也不多作刁难。
&ldo;陛下……&rdo;安义欲言又止。
轩辕昭旻摇头叹息:&ldo;一个周伯鸣,一个你,怎么都觉得朕就是天下最大的恶人,最喜欢去做那棒打鸳鸯的事情?子嗣传承也好,帝祚基业也罢,说是千秋万载,可是能有几百年便也很不错了。现存的世家,也就博陵崔氏、颍川赵氏、闻喜裴氏超过两百年吧?本朝建立还未满百年,不过四代……儿孙尚且还自有儿孙福,何况是兄弟表弟一类?&rdo;
&ldo;天子既为君父,那就是天下人的父亲……&rdo;安义小心翼翼。
轩辕昭旻摇头:&ldo;朕若是有那么多不肖子,气都气死了。&rdo;
说着提笔蘸了朱砂,便回了那密折,安义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陛下写的分明就是独孤小侯爷的生辰八字。
这便把嘉武侯给卖了?安义很有些难以置信。
轩辕昭旻眯着眼睛打量了窗外的独孤承好几眼:&ldo;你说独孤承与临淄王比起来胜算几何?&rdo;
安义一开始没听懂,见轩辕昭旻趣味盎然的样子才明白过来,斟酌道:&ldo;奴婢以为小侯爷到底是武将,王爷较为文弱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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