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秉沉默良久,缓缓道:&ldo;臣倒觉得,伯鸣兄是年轻时候吃了些苦头,后来便怕了。&rdo;
话意未尽,轩辕却也懂了,又叹了声:&ldo;什么事情都想一个人扛,周家的、朝廷的、他自己的,朕有的时候给他脸色看并不是朕猜疑他,而是他,一直在猜疑朕!&rdo;这话说得实在太重,顾秉脸色不由一变,轩辕抬眼看九重青空,不知是说与顾秉,还是自言自语:&ldo;周玦是朕自小的朋友,朕怎么可能会亏欠他,朕怕的是,他自己亏欠自己。&rdo;
在尚书省呆坐了一整天,将前些日子攒积的公文处理了大半,推脱了所有应酬饮宴,周玦一个人沿着宫墙慢悠悠地走着,直到某个小太监懦懦地上前请安,周玦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他竟绕着宫墙走了两圈。好不容易摸着宫门出了宫,周玦也未和府中下人招呼一声,便径自牵了匹马,向着城外疾驰而去。
太液芙蓉未央柳,归来池苑依旧。
这条道自小不知走了多少回,沿途景致也不知看过多少遍,却从未感到陌生,恍若走进别座城池,甚至闯入别个梦境。
再长的梦也终会醒的,哪怕是做了半辈子,醒来也只需要短短的一瞬。
穿过东西市熙熙攘攘的人流,周玦策马立在城门口,许是快到了宵禁,守城官正在一个个清点。一颗歪脖子的柳树下,有个小娘子在痴痴等着。
&ldo;宵禁快到了,再不回去,可是会有大麻烦的!&rdo;守城官极不耐烦地呵斥道。
她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是温婉的笑意:&ldo;奴家很快便回去,只要等到了三郎,我们便一道回去。&rdo;
守城官叹气,放缓了语气:&ldo;你家林三郎不会回来啦,他战死了。&rdo;
&ldo;你胡说!&rdo;那小娘子杏目圆瞪,&ldo;三郎出征前答应得好好的,他肯定会回来的,你少咒他!&rdo;
那守城官还想说些什么,就见一骑在他面前顿住,来人相貌是极好的,只是有些憔悴。
&ldo;宵禁的时辰快到了,公子你还是回吧。&rdo;
周玦不语,褪下披风露出重紫朝服:&ldo;本官有事外出。&rdo;
守城官踟蹰了会,还是让出一条道。
周玦却并未急着出城,他淡淡地看那个女子:&ldo;也许你的三郎并未战死,不过是有些事情耽搁了。&rdo;
她抬眼看他,似乎有些惊喜:&ldo;公子你也这般以为么?&rdo;
突然胸口一阵闷痛,周玦捂唇轻咳了两声,强笑道:&ldo;四海狼烟今已息,踏花归去马蹄香……征人们,也都该回来了罢。&rdo;
他又对守城官吩咐道:&ldo;你若知晓这个女子的住处,便着人把她送回去。更深露重,女子独身在外,到底不好。&rdo;
说罢,他便施施然出城了。
坐在马上回味那女子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周玦猛然一扬鞭,胯下战马便疯了般驰骋起来。
&ldo;我允诺你,当你找我的时候,我就一定能被你找到……&rdo;
言犹在耳,可是人呢?
第18章紫鸾黄鹄碧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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