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剑池是靖州第一大派,立足已有百十年之久。
这么个听上去雅致雅趣的宗门,让人感觉不应该坐落于彪悍勇烈的辽东之地。更像繁华富庶的江南水乡,充满诗情画意的高门大户。
据说当年三代掌门,不愿屈从百蛮贵胃,抛下一句「玉不可毁其白,竹不可毁其节」。随即携带一众弟子,离开沦陷百蛮铁骑下的云阳府。
不远万里跋涉,硬生生把山门基业迁移北地。如斯傲骨,令人心折!
至今还为绿林道的诸多豪雄所称道,每每提及多有钦佩。这一代掌门叫做谢明流,乃是开辟气海的四重天高手。稳坐靖州武林的头把交椅,一州之主的座上客。
这位谢掌门两鬓微白,一身梅花点缀的素雅长袍,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剑眉星目,端的是风流俊赏。
他腰间悬有一口古剑,唤作「澡雪」,乃是当世少有的灵兵层次。出处来于《知北游》的「以雪洗身,清净神志」。
故而,手持此剑之时,可以明正心意,不受外邪干扰。运转真罡还可平添几分寒意,如同附骨之疽冻结气血。得到这样一口灵兵,说是立增三四成的战力毫不夸张。「既然梁先生智珠在握,谢某就作壁上观了。
不过依我之见,金狻猊聂东豪的大拙刀别出机抒,以慢打快,以简胜繁,坚如磐石,几不可移。
连刀王聂吞吾都是赞不绝口,称其有望推陈出新,自成一家!
谢某听闻那个北镇抚司的年轻千户,也用刀,走的是杀伐凌厉的兵家路数。碰到聂东豪的大拙刀,恐怕要受克制,讨不到半点便宜。」
谢明流微微一笑,给出评断,眼睛余光顺势瞥了梁种一眼,心想道:
「也亏得他能请动聂东豪,纵观靖州城中,再没有谁比他更合适迎战那个纪九郎了。胜则为白山刀王庄扬名,哪怕东宫不快,也由聂吞吾这个五境大宗师撑着;
败那就把梁子结得更深,后续可以继续挑弄少主聂人英,让他出面。随意一步棋,就把纪九郎的退路封死!
这死胖子真个阴毒!」
梁种挪了挪屁股,好让略显臃肿的身子陷进座椅,靠得更舒服一些。捧着暖手的精巧火炉,油腻腻的面皮微动,嘿嘿笑道:
「谢掌门法眼如炬,自当不会看错形势。
只不过聂大侠上第一关的擂台,是给白山刀王庄正名,属于私斗,官府也难插手。我就算想保一保纪千户,也没个合适的由头,真真头疼啊。」
谢明流嘴角含笑,并不流露其他表情,只略过这个话题,压低声音道:「梁先生已经许久未来靖州了,今夜不若在浣花剑池下榻。」
梁种眼珠一转,那张富态的脸庞跃出喜色,每一丝皱纹都舒展开来。「谢掌门真个是有心人,比那大旗会的铁掌门识时务多了。
好好好,我在贺兰关跟随侯爷,也时刻惦念着浣花剑池的诸般风景。」随行的其余几大门派,眼底无不掠过鄙视、厌恶的相似神色。
尤其以大旗会的铁掌门为最,那张钢铸也似的冰冷面皮下,无声发出嗤笑。浣花剑池?怕是窑子才对!
生生把一个门派,变成靖州权贵寻欢作乐的风月地。他谢明流怎么好意思自称「君子剑」?
又怎么面对三代祖师?
可铁掌门转念一想,自个儿也是要把妻女献于别人床榻的窝囊货色。哪来的脸面取笑谢明流!
钢铸的面皮微微抽动,心中悲苦更甚,那双略微空虚的目光眺望城外。一时间,不知道该盼着聂东豪大挫纪九郎,狠狠杀灭那千户的威风。还是纪九郎大败聂东豪,让梁种这贼子的算计满盘落空
。
「冥顽不灵的蠢材!」
梁种似有所觉,不露痕迹扫过铁掌门,心下冷晒道:「等这场好戏落幕,看老子怎么炮制大旗会!」
他奉定扬侯之命,召集群英会猎靖州,好试试纪渊的成色。手中大权在握,动辄破家灭门!
可谓是一尊活阎王!
谢明流这种道貌岸然的老货清楚利害,乖乖给上孝敬,自己也就懒得去找麻烦。可这大旗会三番几次不知好歹,正该拿来杀鸡儆猴,震慑靖州武林。
「没有功名官身又如何?没有武道天赋又如何?
老子手指动一动,靖州主就要诚惶诚恐,眼皮跳一跳,能将这帮威风八面的大派掌门,吓得屁滚尿流!
只要有权有势,照样安身立命!」
梁种手掌捏着精巧火炉,滚烫的气息炙烤皮肤,令他既享受又畅然。似这样的舒坦日子,还在后头呢!
「梁先生,他来了。」
谢明流早已跨过凝练真罡,进入开辟气海的层次。武道修为之高,冠盖城头一众掌门。
他眸光轻轻一闪,便已捕捉半里开外的强横气机。滚烫、炙热、暴烈、汹涌、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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