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片。
满目是红。
李昀手里的被子蓦地坠了地。
他抖着手,揽着裴醉汗涔涔的脖颈,替他拨开鬓边沾了冷汗的垂发,轻声叫他:“忘归?”
“咳咳”裴醉咳得嘶哑,已经听不出原本的嗓音。
“这是怎么回事?”李昀心惊胆战地替他拭去唇边的血迹,话尾压着颤抖,“忘归,你怎么了?”
裴醉五指猛地扣上李昀的脖颈,可手掌冰凉,空有慑人气势却毫无气力。
“谁?”他没力气睁眼,哑声道。
“是我。”李昀握着他的手,才恍然觉得,那人手臂都在微微发颤。
“嗯”裴醉努力分辨着熟悉的嗓音,拧着的眉头微松,低声道,“元晦啊。”
“怎么,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李昀惊道,“你哪里疼?”
“没事,我冷。”裴醉苍白着脸,勉强睁眼笑道,“入秋,天冷。”
“胡说!”李昀怒道,“我去找军医来。”
“别去。”裴醉哑声笑道,“不能去。”
李昀刚要说什么,那人的手臂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忘归?!”
“别怕,一会儿就好。”裴醉靠在李昀怀里,声音渐低。
李昀又惊又焦急,可见那人又昏了过去,心中惊惧无人可言说,只好压下所有不安,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容色,抬步到帐外,差人打了一盆水来。
李昀不敢假手于人,也不敢让别人看到摄政王的这副虚弱模样,亲自动手,将裴醉的上衣脱掉,小心地避开他胸前的各种伤口,替他把冷汗混着血迹的纹路全都擦干净。
“你”李昀气喘吁吁道,“欠我的,没还完,不能死。”
李昀扶着黄梨木灯架,抬手擦着汗。
他昨日本就消耗大,两腿也隐隐发疼,再加上这折腾的清洗,李昀头也发晕,脚步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床边。
“本王”李昀晕头转向,低低道,“并非,投怀送抱。”
说罢,便倒在了裴醉的臂弯里。
向文站在帐前,手里端着清汤寡水的午膳,在门口转悠来转悠去。
守卫兵卒眉头跳了跳。
这两位王爷天家贵胄,干什么要住在兵营里,这服侍的人来来回回,这不是添乱吗。
陈琛擦着汗而来,接过向文手里的午膳,现在看见这丝毫没有油花的饭菜就想起屯田地被人全占了的惨状。
他长叹一口气,在帐门口高喊:“殿下,我进来了?”
帐内竟无人回应。
陈琛低声嘟囔一句,便大辣辣地抬手掀了帐帘,将桌子上的书册往桌角一推,放下手里的餐盒,又喊一句:“殿下,昨日那为首的内奸被我关在泔水池旁边,熏死那小子。”
“知道了。”裴醉嘶哑的声音响起,伴着低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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