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最终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本王是因为惊惧所以发了病,圣上也认为是这个原因。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解释。”朱聿恒说着,目光紧紧盯着面前魏延龄,一字一顿问,“魏院使,你说,是不是?”
魏延龄与他对视片刻后,终于在他面前跪伏下去,低低地应道:“是,请殿下放心,老臣一定,不会泄露半个字。”
等到魏延龄退下,殿内便只剩得朱聿恒一个人。
在人前强行提起的那口气,忽然之间就泄了。
他神情恍惚,伸手拉开桌台的抽屉,将里面那只蜻蜓取了出来。
被火舌舔舐过的绢缎蜻蜓,翅膀卷曲残破,但下面极细的铜丝依旧坚固地撑开破败的翅翼。
它停在他的掌心之中,若不是翅膀残损,与真正的墨蓝蜻蜓毫无区别。当他呼吸稍重时,那四片残破的薄纱翅翼便在气流中不停微颤,仿佛要振翅飞去。
他曾查过宫中的记录,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饰物。而那一群汇聚于宫中的能工巧匠,也从没人制造出这般纤小又这般栩栩如生的蜻蜓。
它从何而来,为何会出现在起火燃烧的奉天殿之内?
它的主人是谁,谁能造出这种精巧近于妖物的东西?为什么在大殿坍塌的那一刻,它会从火中飞出来?
在抓住它的那一刻,他身上诡异的病情陡然发作,是巧合,还是必然?
朱聿恒握着这只蜻蜓,在阴暗深殿内徘徊,双脚在机械踱步中变得僵直,身体却如麻痹,丝毫不知疲累。
一年。
如果魏延龄所言不虚,或许这就是他如今拥有的,仅剩的人生。
等到这个时辰过去,就少了一个时辰。等到这一次太阳落山,就少了整整一天。
等到这一年过去,他便要永远沉入黑暗之中,被泥土消融了骨血。
可他要做的事情,还有那么多。他所要面对的一切,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要将他淹没。
他不知道自己游魂一样走了多久,直到手上刺痛,他才低头看去。
是手中的蜻蜓,已经被他捏破。那薄纱翅膀中的铜丝残破,戳破了他的皮肤,小小一点血珠从他的指缝间沁了出来。
这血色让他一时控制不住意识,像是火星灼烧了他的心智,他发了狠似的抓住这只刺破自己手指的蜻蜓,一下撕扯了开来。
谁知那两对薄纱翅膀不只是简单缝在墨蓝缎的蜻蜓身体上,蜻蜓内部有着精巧而细微的机窍,数十个细小无比的构件结合在一起,联接外面的翅膀。如今被他扯开,蜻蜓体内咬合的细小金属部件全都散落于地,轻微的叮叮声在死寂的殿内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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