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雨夜。
夜半无人,只有打更人老刘穿着蓑衣穿行在街头巷尾。
雨大如瓢泼,即便穿着蓑衣,也难以抵挡这雨势。老刘放完更,便提着吃饭的家伙匆匆往最近的屋檐下躲去。
“真是晦气……”
瘦小干枯的老头用力跺了跺腿脚上被雨水黏得紧紧的裤腿,眉间皲皱的老皮怎么也抹不平。
……
一处转角的酒阁上,一个道人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徒弟在这躲雨。
这雨势从方才便没有停过,老道略有些忧虑地看向极西的方向,只觉得这场雨来的不寻常。
进来布菜的小二见老道站在窗边,也跟着感叹了一句:“酒临镇这三年虽说常有大雨,可今个儿,可真是忒吓人——”
闻言,那女弟子问道:“小二哥,此话怎讲啊?酒临镇从前没有这样的雨吗?”
那小二见老道也转过身略带询问地看向他,于是做出一副回忆的模样,唏嘘了一声:“您二位是不知道,当年咱们这酒临镇也是个四季如春的镇子,只可惜那年……”
……
“……那年春花儿才八岁,家里揭不开锅,他爹只能上山偷猎,结果……你们都知道了——死了,被祸蛛吃进了肚子。”
楼眠眠和刀疤李坐在院子里那棵粗壮的槐树下看春花儿练刀。
年近六旬的刀疤李肌肉精壮,丝毫不显老态,唯有在谈及死去的家人时,才略显几分苍苍之色。
楼眠眠:“三年过去,竟然都没有修士前来除妖?”
刀疤李抽了一口烟斗,扯出一抹讽笑:“镇长供奉了祸妖,谁还敢请人来捉妖?”
一旁的趴在桌上的云夙摇了摇尾巴:“供奉?那蜘蛛许了镇长什么好处?”
刀疤李睨了一眼喝得醉醺醺的雪狐,道:“还能是什么,无非钱财与长生。”
酒临镇地处凡界与修仙界的北部边界,是一座凡人城镇。但因地理位置靠近修仙界,往来也能看见修仙之人。
人类对于长生总有一种近乎执念的追求,更何况镇长经常邀请修仙者去他府中小住。
长生于他,如同一层可以捅破的隔膜。
于是祸妖就此在酒临镇停留了下来。
临走前,楼眠眠放了一瓶养气丸在方桌上。
她看了一眼练刀练得心无旁骛的小春花,道:“春花儿小小年纪已经练气二层,日后前途无量啊。”
刀疤李收起那瓶灵丹,说到自己孙女,满脸骄傲,道:“害,这娃娃心太直,整日只喜欢练刀!”
楼眠眠:“你日后是怎么给她打算的?”
刀疤李难得有些沉默:“……我今生只怕是突破金丹无望了,或许趁着我还活着,还能送她去刀宗碰碰运气。”
他感慨般的看了一眼楼眠眠,不到二十的元婴,寿余近千年,多么令人咋舌的天赋。
或许这就是内门与外门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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