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嘴回镇上都天黑了,想着第二天再去齐家回大奶奶话。
她将今日去岑村事从头说完,做了这么多年媒婆,嘴皮子是没话说,说的绘声绘色,听得家里人啧啧称奇。
“岑越一个克夫命乡下泥腿子的哥儿,还真敢要价?”
“五十两啊!齐大奶奶能舍得给?”
黄大嘴面上不顶婆母的话,心里想,那应该是要给的,整个青牛镇十里八乡的村子,一百年也没见出一位岑越那样克夫命的哥儿。
齐家大奶奶可不得巴着供着。
第二天一大早,黄大嘴上了齐家宅院。
小丫鬟上了茶,没一会齐大奶奶到了,嘴里正跟身边大丫头说话,还能听见半句“……狐媚子勾的老爷身子坏了。”
黄大嘴赶紧起身,低着头弯着腰,心想,齐老爷身子骨不好夜里还宿在姨娘房里,冲什么喜,那克夫命小哥儿,娶进来就是克齐三少爷命的。
齐大奶奶见外人恢复利索模样,让媒婆坐下说话。黄大嘴屁股还没沾凳子,先给大奶奶报喜,又把岑越要聘礼五十两说了。
“五十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看他值不值。”齐大奶奶意有所指,末了又添了句,“听说他克夫,真克还是传的?”
大奶奶问的直白,黄大嘴也不用费心思给话包面子,就直喇喇说了岑越十五岁寻亲,十六、十七出嫁的两桩亲事。
“……前一个是打铁匠,听说身子板硬邦邦的,好端端的就被石头砸死了。后头那个是庄稼汉、好把式,下地干活的汉子,怎么就几杯酒下肚笑两声人就能没了?”
“连着克了俩不说,连他亲娘都克死了。”黄大嘴把亲娘俩字咬的清。
齐大奶奶是继室,算不得亲,克不了。
“奶奶放心,岑家那哥儿,我现在说来都是邪乎,没定亲前都是结结实实的大小伙,一跟岑越沾上边,碰一碰,那就跟吸人骨头似得,全把命搭进去了!都克死两个了,身体硬朗的都招架不住,更别提齐三少爷……”
齐大奶奶闻言脸上是笑,嘴上却说:“什么克不克夫胡言乱语的,那孩子也是个可怜见的,配我们老三正好。”
“是是。”黄大嘴口风便转了,喜笑颜开的把岑越‘富贵命’、‘冲喜’这场面话说了一遭,“……还是大奶奶心疼三少爷,越哥儿我瞧了就好,模样长得水灵,大眼睛挺鼻梁嘴也秀气,干活是一把好手,就是瘦了些,不过嫁给了三少爷养一养就齐乎了……”
五十两聘礼成了。
过了两日。
齐家下聘东西备好了,齐老爷也答应了,不知道齐大奶奶怎么说的,反正很是快。黄媒婆换了新衣,见那下聘礼是排场足、东西实在,还真像岑越说的,婚事巴不得大摇大摆大办。
克夫命的小哥儿真是走了运,后来一想,倒也对着,大奶奶做后娘的,又起了这等心思,心里也虚着,那场面上当然是做的漂漂亮亮才成,让外人看称一声大奶奶贤惠,善待嫡子。
聘礼是一骡车拉,齐家远亲跟着,前头马车黄大嘴坐着,出了镇口,往岑村去了。
岑村。
岑越起了个大早,他在现代小饭馆包括父母留的田都是他打理,很少睡懒觉,不过到了这儿,身体本能起的还早。
天没亮就醒了。
岑越穿了件旧棉袄,将长发挽成一个揪,用布包着,他现在给自己梳头已经很熟练了,穿了鞋,取墙上挂的罩衣——这个真的实用,农村里活多,要是不穿罩衣,棉衣几天就脏的厉害,棉衣又不好洗,得拆开,不然棉花洗多了不保暖。
出了门,先去了灶屋,又去后院看鸡舍,一只只都还活着,水槽没水了,先给加了一些灵泉水,回来就碰到了嫂子还有大哥。
“今个要下田锄草了,前些天地里还干巴巴的,这几天野草开始露苗头,再不锄那疯长,挤得麦苗没了地儿。”岑铁牛嘴上说这个,手里拿着扁担去河边挑水。
岑家现在一共四亩地,地里庄稼得精细伺候。
也幸好这时候田税低,不然岑家连掺着玉米面的面粉都吃不起了。岑越只知道现在国号‘盛’,皇帝姓宁,其他一概不知。
田间地头的老百姓,不知国事的。
虽然跟岑越学的历史不相关,但盛朝有玉米、辣椒、土豆、红薯这些食物,百姓果腹东西多。岑越最初是想着,有出海船队带回来的种子,后来又一想,大盛朝跟他历史学的不搭噶,地图也不知道长什么样,没准本来就有这些种子。
“小越,锅里你添水了?那正好,你哥回来就能吃饭了。”灶屋岑大嫂开始舀米下锅。
锅里是岑越添的灵泉水,岑越应了一声,说水缸水还剩了个底,早饭岑家吃的简单,小米糊糊粥,里头放点洗干净的红薯,一锅下来是红薯粥,还算饱腹。
他就不去灶屋搭把手,拿着扫帚扫院子,分头行动。
等岑铁牛担着两桶水回来倒水缸里,院子打扫干净,灶屋早饭也冒着红薯香气,岑越舀了瓢凉水到木盆里,高兴说:“哥洗洗手开饭!”
“你啊讲究的。”岑铁牛本来是打算直接吃的。
岑越:“漱漱口洗个手脸不费功夫的哥。”他都洗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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