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也端着一纸杯热饮走过来,背对着优希坐在前边的长椅上问:&ldo;不要紧了吗?&rdo;
优希精神恍惚地看着梁平的后脑:&ldo;说了几句话,又睡了&rdo;
&ldo;……我指的是你。&rdo;
优希盯着手中的咖啡:&ldo;我?我恨不得替他被撞伤。那孩子,应该有美好的未来。&rdo;
&ldo;你呢?你也应该有美好的未来嘛。&rdo;
&ldo;那孩子受到的打击太突然了,他一下子知道了瞒了他多年的事情,肯定受不了;最想回到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去的,就是他呀!&rdo;
梁平回过头去:&ldo;他知道什么了?&rdo;
优希没有回答梁平的问题。
&ldo;他到底干了没……&rdo;
&ldo;什么都没干!&rso;犹希打断梁平的问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ldo;都是我干的!一切都是我引起的,要抓的话,你们应该抓我……&rdo;
梁平转过身来看着优希,只见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把纸杯捏扁,滚烫的咖啡流到了手上,但她好像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ldo;干什么呢?把手都烫伤了!&rdo;梁平一把抓住优希的手腕,夺下她手中的纸杯放在地上,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帕放在优希手上。
优希神志不清地看着雪白的手帕被染成了褐色:&ldo;好干净的手帕啊。&rdo;
&ldo;行啦!快擦擦吧!&rdo;
&ldo;有人给你洗衣服啦?&rdo;
&ldo;这是为了包犯罪证据准备的。&rdo;
&ldo;真会撒谎……&rdo;优希小声嘟囔着,看着手帕逐渐泅湿的咖啡的痕迹,忽然觉得那是血迹,&ldo;我们……大家……都撒谎。把事实隐藏起来,结果造成了更大的伤害。尽管这样,还要撒谎。只有那么一瞬间说了实话,就是在明神山的森林里,那个暴风雨的夜晚……&rdo;
优希说着说着突然感到困倦起来。也许是因为跟聪志谈了话,也许是因为知道了聪志伤势有好转,悬着的心放下了,优希深深地靠在长椅上,垂下双肩,闭上了眼睛。医院大厅里的声音,还能听到,梁平收拾纸杯的动作,也还能感觉到,但是,优希觉得自己渐渐地被浓雾包围了。浓雾那边,传来欢呼声。那边尘土飞扬,优希的意识不由得转向那边。
优希看见了飞奔的双脚,递过来的接力棒。优希把接力棒接过来,撒腿就跑。欢呼声更大了。优希眼角的余光看见了长颈鹿和刺猬,他们正在给优希加油儿助威。
双海儿童医院的运动场上,优希手持接力棒飞快地向前跑,她要以最快的速度把接力棒递到下一个队员的手上。在前边等着接棒的是蝮蛇。谁知跑到近前一看,竟是八岁的聪志。聪志攥着小手,模仿着小狗的样子,汪汪地叫着,向优希招手。
双海儿童医院的运动场,聪志是不可能来的。优希知道这是梦。然而,优希一边意识到是梦,一边把接力棒向聪志递过去。
聪志开始跑了。可是跑出去还不到十米,自己的脚绊在一起,摔倒在地上,接力棒甩出老远。聪志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优希想上前拉他一把,被裁判员挡住了。裁判员是伊岛。长颈鹿和刺猬飞奔过去,也想帮助聪志,也被别的裁判员挡住了,那些裁判员是穿西服的警察们。
观众席上坐着雄作和志穗,他们正在为什么事吵架,谁也没有注意到聪志摔倒了。优希朝着父母的方向大喊:&ldo;拉聪志一把!&rdo;可是她的喊声马上就被欢呼声吞没了。
优希扯着嗓子反复地喊:&ldo;拉聪志一把!&rdo;
&ldo;爸爸!妈妈!求求你们了,拉聪志一把吧!以后,你们怎么处罚我,我都接受……&rdo;
优希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一个护士正来到她面前通知她说,聪志的病情急转直下,由于脑部也受了伤,头部已经肿起来了。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聪志的主治医生站在了优希面前。
第十二章 1979年晚秋至1980年初
1
优希沿着脚下笔直的跑道飞跑。她听得见小病友们为她加油儿的喊声,听得见长颈鹿和刺猬的喊声:&ldo;快点儿!再快点儿!&rdo;
优希跑的是一条斜穿运动场的50米长的直线跑道,长颈鹿和刺猬正在终点等着她。她飞跑着,向天上望去:飘浮着鱼鳞般的卷积云的天空,显得比夏天高多了。
养护学校分校的体育老师宣布了优希短跑的时间,不只是长颈鹿和刺猬,许多同学都欢呼起来。
优希用白色运动衫的袖子擦了一把汗。她的速度在八号病房楼的女孩子中是最快的,男孩子中也只有两个比她快,其中一个是长颈鹿,刺猬不擅长运动,速度比优希慢多了。
十天以后的10月7日是星期天,将举行全院患儿运动会。这是每年都搞的活动,但大部分患儿是初次参加,老师向孩子们详细说明了运动会的规则。
住院的孩子们当然都患有各种疾病,或者是受了外伤,不能参加剧烈运动的有很多,但为了能让大家都参加,老师们在安排比赛项目上下了很大的工夫。拔河啦,投球啦,托球跑啦……五花八门,既是运动又是玩耍。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各病房之间的接力对抗赛。为了准备这次比赛,体育老师为八号病房楼的孩子们搞了这次50米短跑的计时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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