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兰半睁着眼斜睨那烛明火,水眸朦胧,初时还能发出抗议的声响,到了最后却被挤干了水分,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来。
烛火在寒风中战栗,被吹拂得弓腰落蜡,又迎风傲然挺起,却终究熬不过风吹浪打,被绞干了最后一丝气力,手力地垂下。
姜念兰终于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喷薄欲出。
——
官道。
雪路湿滑,太后车舆行了多日,离幽州仍有三日的路程。
凛冬天霜飞雪打,冷得刺骨,太后半倚车壁,半阖着眼,手里抱着暖炉,脚跟前?还烧着炭盆,车内暖和像春日。
小太监掀起车帘一角,小声道:“太后娘娘,是?京城那边传来的密信。”
密信用绳子封缄,太后的贴身侍女梅音将信拆封后,轻声道:“娘娘,是?有关逸王和太子的消息。”
还没?等太后开口,安平王妃迫不及待地夺过密信,簪钗乱颤,“可是?我儿寄来的家书?离家几日,我?是?茶不思饭不想?,舅舅为人清廉,不通情达理,也不知尤儿在家里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吃不好穿不好……”
太后抬起眼皮,厉声道:“尤儿是哀家兄长的外甥孙,就算兄长平日再?怎么廉明,也不至于短了尤儿的吃穿用度。”
安平王妃知晓说错了话,忙道:“姨母,我?这不也是关心则乱……”
安平王妃是太后同胞妹妹所出,待字闺中时,太后就和妹妹感情甚笃,妹妹出嫁后生了二女,太后爱屋及乌,时常将妹妹的女儿传召入宫。
却也因此?,酿成了她此?生最懊悔、午夜梦回时辗转反侧的大错。
为了弥补,这么多年来,太后视安平王妃如亲女,安平王去世后,怜悯她丧夫,更是?常让她入宫陪伴。
对于安平王妃的失言,太后顶多口头斥责几句,并?不会往心里去,道:“先看看尤儿的家书吧。”
安平王妃抹了泪,开始看信,一目十行而过,欣喜的笑容挂上没多久,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晕了过去。
太后蹙眉,“怎么回事?”看了信上的内容后,指尖愤怒得发抖,“好?一个太子,好?一个永乐公主?!”
安平王妃缓过气来,哭天抢地道:“姨母您看,母子连心,我?这整日提心吊胆果然没?差,舅舅怎会那般狠心,尤儿还未弱冠,还不懂事,不过一句玩笑话,他竟舍得对尤儿下如此狠手……”
太后冷静下来,闻道:“还有一封有关太子的密报呢?”
梅音将信递上,“太子这份密信是早就递出来的,大雪封山,在路上耽搁了些,便一同到了。”
太后低眸扫视一番,原本暗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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