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想不起来咱别想了,走,咱们回去吧。&rdo;张梦菲轻声劝慰。钱明涛这时才看到,李明飞的衣襟里,兜着许多蘑菇。
&ldo;是啊,天黑了,先回去吧。&rdo;钱明涛也劝。沈志诚过来接过蘑菇,一行人往回走去。
&ldo;这个人是谁?是谁?&rdo;李明飞一直在问自己:&ldo;我为什么想不起来?&rdo;
5、火光一闪一闪的,把每个人的脸色,都映得很诡异。众人都沉默地坐在那儿,谁也不说话,表情各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蘑菇烤了吃味道并不佳,鸟蛋扔在火边上,不时因为过热而爆裂,蛋白流出来,一会儿沾上灰,像一只只流泪的眼。
李明飞却一动也不动,张梦菲把蘑菇烤出来,吹去灰,塞到李明飞嘴边,他就张嘴吃下去,几乎连滋味都不辨。鸟蛋烫得厉害,张梦菲不停的呼哧呼哧吹着,一边可怜兮兮的看着李明飞,李明飞却丝毫没有反应。还有一个同样神不守舍的,是林苦娃。他表面上装得跟其它人没有什么两样,但剥完鸟蛋,顺手把蛋扔了,把壳塞到嘴里,嚼了两下才发现不对,吐了出来。钱明涛低着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若有所思。沈志诚始终不舍得吃鸟蛋,倒是吃了一堆蘑菇,刘胜武这会儿已经打上盹了。
蓦地,李明飞脸上的肌肉一跳,在火光掩映下,表情很狰狞。张梦菲瞧见,吓了一大跳。李明飞可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可怕的表情,他一向是很温文有礼的。这荷叶坪,还真是古怪到家了……
&ldo;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rdo;李明飞喃喃自语。
&ldo;想起来什么了?&rdo;钱明涛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ldo;这个男孩……是我童年时的玩伴……&rdo;李明飞两眼望着地面,张梦菲觉得有些冷,不自觉的离李明飞远了一些。
&ldo;那为什么他还是小孩的样子?&rdo;刘胜武这时醒了过来,提出一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
这个问题,也正是李明飞一直避免想到的,刘胜武提了,他却不能不答。但与此同时,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瞪了刘胜武一眼。显见,他们也不愿意听到真正的答案。
&ldo;因为他二十年前就死了……所以他看上去才一直是小孩子的模样。&rdo;李明飞咬了咬牙,把话说了出来,登时觉得轻松多了。一个人背着是负担,说出来,就把负担丢给别人背了。
&ldo;是你以前提过的那个登山时跌死的小孩吗?&rdo;张梦菲鼓足了勇气问。
&ldo;是啊,是啊,你还记得?&rdo;李明飞如释重负的看着张梦菲:&ldo;就是他……二十多年了,所以我想了这么久也想不起来……这火光……这火光就像当年的样子,我才算想起以前的事了……&rdo;说完,李明飞的头抬了起来,眼睛里闪动着一种说不出的光。
&ldo;二十年前,也是这么一个晚上,我们几个小伙伴上山玩……天黑了……谁也不想回家……点着一堆火……我们烤鸟蛋,烤蘑菇……还有,讲鬼故事……&rdo;李明飞似乎陷入了沉思:&ldo;小二子胆最小……他听完鬼故事,吓得哭了起来……我还装鬼冲他扑过去……他背后就是山崖……没稳住,滚下去了……小二子找我报仇来了……&rdo;
林苦娃的脸上,汗流成了小溪流,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李明飞身上,没人留意他。
李明飞说完,竟然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痴笑,转过身去,背对着火光,向着湖边走去。
&ldo;你要干什么?&rdo;张梦菲很着急。自从见到那个小孩以后,李明飞的表现始终很古怪。
&ldo;我给他偿命……呵呵……我多活了二十多年,够本了……&rdo;李明飞的脚,已经踏入水中。张梦菲急得哭喊起来:&ldo;快,快拉住他啊!&rdo;张梦菲抱住李明飞的腰,但根本拉不动他,眼看着李明飞往水深处走去。
钱明涛与刘胜武,沈志诚一起,一个抱住李明飞的腰,两个拉住他的胳膊,张梦菲这时早退到一边了,只是大哭。
说也奇怪,李明飞此时,竟然力大无比,三个人拉他都纹丝不动。
&ldo;鬼上身?&rdo;刘胜武嘀咕。张梦菲听见,浑身发抖,她觉得手上的镯子,又开始变得灼热。上次发热,还是发现白海文死的时候……
&ldo;别,别拉他!&rdo;林苦娃带着颤音说道。
这时,钱明涛顿时觉得手上的劲一松,李明飞竟然被自己抱着,倒在了地上,四个人摔做一团。
&ldo;快,快回来,别管他!&rdo;林苦娃丝毫不管张梦菲像要吃人的目光,只是结结巴巴的喊着。
这时,李明飞也站起来了,转过身,饶有兴趣的看着林苦娃。
林苦娃在李明飞的目光下,筛糠般的抖了起来。
&ldo;你……你是谁?&rdo;林苦娃似乎受了莫大的惊吓。&ldo;他是李明飞啊。&rdo;张梦菲答,她以为林苦娃是吓糊涂了。
&ldo;你是谁?你究竟是谁?&rdo;林苦娃眼睛盯着李明飞:&ldo;小二子不是你装鬼吓得滚下山去的……是我……是我想要小二子的舅舅给买的那把冲锋枪,故意把他吓得滚下山去的……讲鬼故事也是我提议的……小二子滚下去的时候,我抓住了他的衣襟……但我故意松开了……你是谁?你究竟是谁?&rdo;林苦娃已经语无伦次了:&ldo;我拿到了冲锋枪……我把冲锋枪藏起来了……我没敢玩……小二子死后,我也很后悔……你是谁啊,你究竟是谁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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