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前,他唯一带在身上的只有一块手帕,手帕的四角绣了流水纹,某个角落里,还绣着一个小小的“沅”字。
替他敛尸的辛良家人不认识大承文字,他们只是按照辛良遥的遗愿,将手帕与他葬在一起。
这些焉弥人不会知道,这个陌生的中原文字,代表着一个女子的名字。
五日后,顺马河岸。
杜昙昼刚从官船上下来,就被等在码头的翊卫围了上来。
“杜大人,圣上有旨,请您随卑职速速入宫。”
杜昙昼偏头看了莫迟一眼,莫迟还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微微勾着肩膀,落后在他几步之后。
杜昙昼收回目光,对翊卫说:“知道了。”
骑上翊卫带来的马,杜昙昼对杜琢道:“我进宫面圣,你带着莫迟先回府吧。”
杜琢说了声“是”,莫迟抬头看了看他,表情还有点疲倦。
杜昙昼挥下马鞭,与翊卫一同赶往皇宫。
褚琮在川泽殿召见了他。
杜昙昼一见到皇帝的面,就拱手跪下:“臣未能尽早识破辛良遥的诡计,又未能及时将他捉拿归案,属臣办事不力,还请陛下降罪。”
褚琮没有责怪他,只道:“馥州的局面不是一时一日能够酿成的,最该负责的人已经受到了惩罚,其余赏罚定论,自有钦差替朕决断。杜卿此番能为朕查清真相,本是功劳一件,何罪之有?”
杜昙昼却不起身:“馥州的动荡定为陛下添了许多忧愁,臣见您这几日都清减了,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褚琮眼下一片乌青,人也瘦了不少,脸上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色。
听完杜昙昼的话,年轻的皇帝长长叹了一口气:“辛良遥不除,我大承的盐铁就被他源源不断地送往焉弥。可辛良遥一除,焉弥缺了盐铁,那处邪朱闻不知又会想出什么手段来。朕最担心的,其实是今年的秋天。”
焉弥冬季寒冷漫长,食物资源等本就短缺,平民过冬十分艰难。
处邪氏屡屡帅兵进犯大承,很多时候是为了侵占中原肥沃的土地和丰富的物产。
如今又少了大量盐铁,为了弥补缺失的矿产,也为了平安渡过冬日,焉弥人也许会在冬天来临前对大承发起进攻。
最有可能的出兵时节就是秋天,经过了春夏两季的滋养,焉弥兵强马壮、虎视眈眈,一旦大举南下,两国之间势必又会起多番征战。
褚琮摇头叹息:“两国相争,不知又有多少大承战士,要平白无故地葬送在焉弥人的弯刀铁蹄之下了。”
“即便没有辛良遥此事,焉弥人的野心也不会消失。”杜昙昼拱手道:“臣相信,赵青池将军自有对策,而我大承将士,也不是只知埋头莽行的愚钝之兵,即便焉弥人卷土重来,众军也能让处邪氏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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