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机甲成功启动后,法迪想起了那个神奇小孩来找自己的事,便赶去接待大厅见他。原来小孩是为了奥莉维娅而来,因为奥莉维娅是高地居民,那里几乎都是诺斯底的信徒,在战时状态下,去军营见敌方人员会给对方惹上麻烦,特别是出了卡万这档子事,她只能避嫌。而柴尔德是法迪带到伊斯法罕的,又是个小孩,自然不容易被怀疑。
关于柴尔德的身世,法迪在医院时问起过小孩几次,但是小孩似乎不太愿意提。从他的语言表达能力来看,他并不像是被遗弃在亡者森林尸塘中的弃尸,虽然他有和那些鲨兵有一样的线粒体异常,更为神奇的是在检查中竟然发现他体内有天然的超羟色胺物质,含量还异常的高,这点明显区别于那些鲨兵。法迪猜想这应该是基因突变的结果,他或许是某个拥有生化兵血缘的人的后代,因为某种原因离家出走跑到了森林里,但是从外貌上看他又丝毫没有生化兵的特征,这令法迪颇有些费解,结合他的能力,甚至一度让法迪想到了法里斯说的救世主一说,尽管他一直觉得那根本是无稽之谈。还有一个现象或许和他的身世有关,那就是柴尔德并不喜欢睡觉,护士说他甚至整夜都不合眼,偶尔睡着还会被噩梦惊醒。法迪在医院就亲历过一次,他在梦中一直蜷着身体,偶尔会伴有轻微的抽搐,还时不时的梦呓,睡眠状况看起来令人担忧。醒来时法迪问他梦到了什么,他只会蹦出含有地牢、星空、剧痛等词汇但相互间又毫无关联的句子。法迪猜想他以前也许是有什么不堪的过往,比如生在一个被人虐待的家庭,导致他主动封闭了记忆。不过无论如何,起码他现在是自由的。
“刚才那可真是个大家伙。”柴尔德坐在法迪的车上感叹道。
“嗯?”法迪反应过来明白他指的是机甲,“那是挺大的,不过差点成了”“一堆废料”四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赶紧住口。
“那个叔叔没有手脚怎么驾驶它呢?”小孩没有接下去,把关注点放到了人身上。
“是靠神经驱动的,说起来——应该和你骑狮子差不多。”法迪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小孩什么时候见过拉米雷兹?他来的时候大块头不是一直在机甲里吗?转念一想,也许他在医院里就见过拉米雷兹也不一定。
“那我也想试试。”柴尔德枕着头望着车窗外的天空憧憬道。
法迪当了真,表情严肃地说道,“那可不行,那玩意光驾驶就有危险,更别说是用来杀人的,可不是小孩的玩具。”
“我也没把它当玩具呀。”小孩有些沮丧,“再说它就一定用来杀人吗?不能干点别的?”
法迪觉得自己有些过于严厉了,拱起笑脸哄他道:“倒也可以执行点别的任务,也许战争结束之后,叔叔可以让你上去试试。”
“真的?”
“当然。”法迪收起笑脸,一脸认真的说道。
柴尔德盯着法迪看了几秒,叹气道:“又骗小孩。”
“真的啦”法迪想着,不管他在野外待了多久,终究不过是人类的小屁孩,看不透人心。
“那我改主意了,我想看看它在战场上怎么样。”柴尔德突然降低了要求。
“战场可不是闹着玩的,让你在旁边看,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小气鬼,亏我帮了你这么大个忙,这点你都办不到,废物叔叔。”小孩子气得噘起了嘴。哎呀,这小子竟然学会了道德绑架加激将法,这才重新融入人类社会多久?给点时间还不翻天了?人类幼崽实在太可怕了。
“好吧好吧,你个小机灵鬼。”法迪说完轻轻刮了刮他的鼻梁,这回他是真想答应,因为这个要求其实不难,指挥现代战争的时候确实有很多侦察设备,在控制室的荧幕上就可以实时看到战争状况。
汽车沿着宰因达河一路前行,来到了33孔桥,由于上游污染的关系,河水变得有些浑浊,时不时还能看到荧光,就像蓝眼泪爆发的海岸,只不过颜色是黄绿色,在夜色的笼罩下如同一只被点燃的黑色巨龙。古桥在两岸高大建筑的掩映下,显得单薄而破败。在城市覆膜之初,人们决定保留一些古代建筑,但是落实到后面,就只剩下几座寺庙和古桥,它成为了人类田园时期为数不多的例证。
奥莉维娅坐在桥孔的石阶上拿着一枝百合,那是她去看望柴尔德的时候换下来的花束,是法迪为了让柴尔德感受自然、静心宁神而特意放的。她远远看到法迪的军车朝石桥驶来,也不急于起身迎接,只是兀自看着有些萎蔫的花儿发呆。
法迪停下车看了看柴尔德,本想说点什么,小孩却抢先开口道:“行啦,我在车上待着,你去桥上找她吧——对了,你骗小孩可以,可不要骗姐姐。”法迪听完会心一笑,揉了揉小孩的头发便下车去了。
其实法迪也不想想太多,毕竟是在战争时期,只是不知道是单身的关系,还是他和奥莉维娅的那段共同经历,让他在冥冥中对奥莉维娅产生了一些说不清的好感,说不上是喜欢还是亲昵,会在某些间隙不自觉的想起她,但也仅限于此,感觉安心却有距离,那种感觉完全不同于凉子,虽然他已经和凉子分手多时,但那时悸动的感觉却是明明白白的,不像奥莉维娅这般朦胧。
他想象中的尴尬对话没有出现,也许在亡者森林一别后,时间冲淡了那种感觉。两人见面后,很自然的进入了一种亲切而又克制的氛围,那种感觉不像是玫瑰和茉莉的浓郁,却似栀子和百合的淡雅。两人只是互相问好,聊起一些近况,法迪想继续上次在森林中的一些对话,比如聊聊她的家庭变故,但总似乎找不到好的切入时机,默契使之变成了一种需要长久升温关系的开始。两人只是就着只言片语互诉着对于时代的感想,聊聊对于动荡生活的感慨,只有在间或霓虹灯光射进石桥孔洞的光影中,他能停下思考偷偷欣赏她那张清丽隽秀又倍感亲切的脸庞,而她也觉察出了他刚毅外表下的一丝忧郁。两人维持着那种淡而不至过界的温存。终于,奥莉维娅结束了互探情愫的对话,表明了她的真正来意——引荐达利乌斯和他会面。
事情要追溯到她恢复给甘比希斯送药后,与达利乌斯聊起法迪的事情。达利乌斯敏锐的觉察到这是一个合作的好机会。对于甘比希斯来说,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等待了,靶向药物对他的治疗效果始终有限,他期待能在身体出现无法逆转的状况之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虽然苏莱曼的宗教派别和甘比希斯的派别是死敌,但那毕竟是在国家统一的时候,现在国破家亡同仇敌忾,自然有了合作的基础;再碰上联军久攻不下,进退维谷,又有了合作的时机。达利乌斯希望通过法迪这层关系见到苏莱曼,进而商讨合作的可能,达利乌斯心里清楚,以现在他们这些残兵败将的实力,声势正旺的苏莱曼不一定会搭理他,他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法迪最终同意了引荐达利乌斯去见苏莱曼,不仅仅是因为奥莉维娅的关系,事实上奥莉维娅并不热心于达利乌斯的复国计划,只是本能上排斥使用生化兵的意灵军,法迪心里有自己的算盘,尽快破城一来是自己的职责所在,二来运气好的话能抓到法里斯套出父亲的下落,但是有了这几次失败的攻城经历,他对这种合作也并不抱什么希望。最终还是达利乌斯说服了法迪,称自己有一个不破坏扎格罗斯市外围设施却又能破城的计划,这个计划必须让他和苏莱曼亲自商谈,这显然是他的托词,不过确实是苏莱曼一直想要的破城效果。法迪虽将信将疑,可如果能够在达到自己目的的同时,避免拉米雷兹和更多将士做无谓的牺牲,他也确实没有拒绝的必要。
然而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苏莱曼虽然同意见了达利乌斯,但是两人很快不欢而散。开始法迪以为是达利乌斯的计划没有可行性,或者这个计划干脆只是他为了见苏莱曼找来的借口,可后来从苏莱曼的随从那得知,苏莱曼根本就看不起达利乌斯。按苏莱曼的设想,他至少要亲自见到甘比希斯,而且他们这个派别的精神领袖现在已经是帕尔提亚,即便是甘比希斯亲自前来,他都不一定会同意合作,何况是自称为甘比希斯卫士长的达利乌斯,充其量就是个保镖头子而已。苏莱曼虽然也想要破城,但是守住来之不易的战果对于这个国家曾经的少数派来说仍然是优先考量。法迪送达利乌斯离开司令部的时候看他一脸阴郁愤懑的表情,也不好针对他所谓的计划再问什么。讽刺的是到头来只有身为外国人的法迪才是那个纯粹关心达利乌斯计划的人。也许让甘比希斯亲自前来还有一丝转圜余地,但这完全取决于药物的治疗情况。另一方面,达利乌斯也不希望甘比希斯如此低声下气,毕竟甘比希斯原来的宗教地位要远高于苏莱曼,即便是苏莱曼方的宗教领袖的威望也不及曾经的甘比希斯。如此纡尊降贵、低声下气,到头来即使破城,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半点好处。在这种纠结的情绪中他主动中止了与苏莱曼的对话,在话题谈崩前给自己留了些余地。
说到甘比希斯,他倒是迫切希望可以合作,即使降低身份也在所不惜,不仅是疾病的原因,还有他对于帕尔提亚的仇恨,他不仅篡夺了他的王位,还以至亲的身份对他进行造谣,一个丢掉皇冠还遭受诋毁的君主,如同困在塔西佗陷阱里的加尔巴,甚至不如一介草民。要想重新爬上权利的玉墀,就得做出必要的牺牲,就算是布满荆棘和污泥的台阶,他也愿意一试,即便是同那宝座上的叛徒同归于尽。所以当达利乌斯跟他说起自己计划的时候,他好似一个久困深井中的垂死老人,突然看到了垂下的绳索,只能不顾一切的抓住,不会去考虑井上等待他的是荣光还是陷阱。
联军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没成想敌军却反守为攻,主动来偷袭联军前线的军营。幸运的是雷神号巨型机甲刚刚运抵前线,避免了偷袭部队对联军造成更大的损失,但是还没有开始训练,就匆忙加入战场,暴露了联军准备不足的同时,还把军事机密泄了个干净,加上偷袭时表现出来的松懈防守和低靡士气,让人不得不对接下来的战事产生了怀疑。如果不赶快找出破城之策,军营随时可能会再次遭到袭击,那时有了准备的敌军就不一定是偷袭了,围城之势随时可能土崩瓦解。更为严峻的是,如果战事再无进展,联合指挥部为了部队安全考虑,准备将联合国部队先撤回设拉子和伊斯法罕,除非苏莱曼同意他们进行破坏式攻城,但苏莱曼一再坚持,甚至拿签过的方案作要挟,才勉强让政府军和联合组成的联军维持现状。他认为如果主动解开扎格罗斯市的包围,让敌人有了喘息之机,到时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割据政权,让佩尔西亚彻底陷入分裂境地,介时他们签约国的利益也很难保证;而如果贸然再使用重武器进行无差别的轰击,那么保持了那么久的道德优势也将不复存在,自己派别的声望也将受损。世界战争结束后,因为这些重武器对世界造成的严重损害,各国已经缔结了不主动使用重武器的相关条约,现在在联合士气低糜、心生退意的情况下,还去申请重武器攻击,多少有些黔驴技穷、穷凶极恶的味道,不论在道义还是时机上都不合适,肯定也不会通过。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况下,苏莱曼也有考虑过达利乌斯的计划,但这种想法转瞬即逝,苏莱曼上次见过达利乌斯后,对于此人已经定性,他行事乖张,富有野心,谈到计划时更是颐指气使、咄咄逼人,有些忘乎所以,这种性格对自己派别今后的发展极为不利。
事实上,对于军营的突袭正是达利乌斯利用手下流民进行长期侦察的结果,是他向意灵军透露的消息,只是恰好碰到雷神号运抵军营,不然意灵军还能取得更大的战果。达利乌斯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逼苏莱曼考虑自己的计划,而这个行动结束后,另一个重大事件的来临,最终让达利乌斯的计划得以实施。
那是达利乌斯回到亡者森林后的一段时间,奥莉维娅在一次送药的过程中,又碰到了达利乌斯亲自来迎接,习惯了他部下接待的奥莉维娅本能的嗅到了一丝反常的气息。果然,在到达地下通道的交汇处后,达利乌斯忽然停住了,不知是在酝酿情绪还是在考虑什么,在奥莉维娅带着疑惑的问了声“怎么了”之后,他缓缓转过身来,面露哀伤的开口说道:“我们的领袖甘比希斯已于日前魂归天际!”说完坐到高出的管道接口,掩面而泣。
奥莉维娅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了几秒不敢置信。她上次来送药的时候还看过他,身体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走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站在那有些手足无措,一只手还扶在挎着的药箱上来回摩挲。他和老甘比虽然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是仅有的几次会面,这个老“国王”还是给她留下了一些特别的印象,即便大部分都是发泄对胞弟帕尔提亚的不满,但多少也掺杂了些趣闻佚事,包括现在作为政府机构驻地的古列王宫秘室和扎格罗斯市旧日的一些趣闻。
“抱歉听到这个消息。”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一点奥莉维娅试探着问道,“是病发的关系吗?”
“不知道,早上去看他的时候就没了气息。”达利乌斯扶着额头呜咽着说道,一幅不堪回忆的样子。
“会不会是因为药物的缘故?”奥莉维娅说完捂着嘴自责道:“真的抱歉,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只是想让他快点好起来”
达利乌斯吸了吸鼻子说道:“应该不会,这一期的前几针都好好的。”说完拿开手看着奥莉维娅,眼里有些湿润,“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也许他命该如此。”
虽然达利乌斯如此安慰奥莉维娅,但她心里总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我能去送送他吗?”事已至此,她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只能去瞻仰一下遗容,就当是送他最后一程。
“当然。”达利乌斯说完站了起了,“我就是怕你不来,所以没让人提前告知你,就是为了当面和你说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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