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那日阿兰良心发现提醒之后,无论如何,他都不肯再透露更多,即便姜月将他押去审讯,威逼利诱,他也只是一口咬死什么都不知道,当日提议只是凑巧,险些要咬舌自尽。
而那些霍停云的家臣审讯过,确实有知情的,招供道:“之前霍都督确实大批量囤积硝石,不过我们并非完全是他的亲信,因此所知不多。”
余下的再审,也就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线索就此中断。
姜月只能传信给第五扶引和聂照,令他们加倍小心,并对抚西展开搜查。
……
聂照那日积风谷口同公孙太平一战,一提起姜月,聂照的眼睛都红了,公孙太平料定他与姜月反目,心中壮志踌躇。
公孙既明歪在椅子上,形销骨立,说话时喉咙中一直含着口痰:“积风谷东去七里有一座小谷口,若引主力向此地进攻,以出积风谷,迂回包围,则可尽数将其剿灭,”他说着,喉咙里嗡嗡的,咳出口血痰,“只是,聂照也知这里险要,所以重兵把守,你必须要令他放弃这里,才有机会行动。
往来数日,我已经对他兵力和性格所知十之九成,此子虽聪慧,却狂傲急躁,易怒,心性不稳,他八成会中计,此计若成……”
公孙太平握住父亲的手:“您歇息吧,剩下的都交给儿子。”
公孙既明摇头,道:“不,你看西侧这里山壁薄弱,若能击穿,同样有不小的威胁,你布疑兵之计,声势浩大,作势要炸毁山壁,开凿新路,则可将他引去,东谷口由我亲自督军,你去西侧……西侧……”
公孙太平知道自己相较哥哥亦显得庸碌,何况父亲这样算无遗策的大将,东谷重要,自然不能交由他,可他只恨自己无能,竟要病中的父亲亲自督战。
他缓缓垂下头:“父亲我知道了,请您放心。”
公孙既明浑浊的眼球转了转,疲惫摆手,示意他离去。
聂照伏在地上,倾听地动,良久才起身,把垂在胸前的辫子拨到身后:“公孙既明要不行了,他这些日子应该会想办法全力攻克谷东的那条小凹谷。”
小瓦递上水囊为他洗手:“主君怎么知道的?”
“他本就病了,这些天两军对战,他更是不曾出现,最多远远露出个影子,可见已经不能直面我,怕我有所探查,他是个责任心极重的人,但凡能动得了身,绝对会亲临战场。
而我多日以来,做这个感情用事,有几分聪明的莽夫做得十分恰到好处,且等着他下一步动作吧。”
小瓦心紧绷起来,聂照按按他的肩膀:“放松些,马上决战了,打完就能回家了。”
翌日,斥候探查到公孙太平阵营似有异动,好像陆陆续续带着大批量的火药往西山去,而西山山体薄弱低矮……
阿泗:“他们是想炸毁西山?”
聂照后槽牙咬了咬叼着的草杆:“我记得东谷有许多马匹,令一队人带着这些马去往西山,尽量做到声势浩大
,让他们以为东谷的人都前往西山支援了。”
“可这样一来,若是西山真的被炸穿了怎么办?”
“他既然想让我知道,那我自然该知道,得给他个反应,否则台子搭好了人家唱独角戏岂不尴尬,”聂照吐出嘴里的草梗,“去吧,去安排。”
天空积着薄薄的乌云,似乎再攒两日便有一场雨要落下,或是它中途飘走了也说不定。
公孙既明坐镇后方,公孙太平跨马在东谷口,面对空无一人的山谷时,他们就知道,自己的谋划被聂照识破了,即便要去救援西山,也绝不会空无一人,这明摆着是要来一场请君入瓮。
而他们也预料到了聂照的预料,因此前往西山的只是少许人马,和穿着士卒衣裳的稻草人,公孙太平也在东谷……
公孙既明已经无力坐直身体,歪坐在华盖之下,掐指望天来算:“他过于年轻,终究棋差一着。”
公孙太平回首望他,他点头示意:“这里地势,最宜火攻,他是要学诸葛亮火烧上方谷。可此地谷口狭窄,气旋回转,加之天气阴沉,初秋谷中植被众多,一但引火,水汽升腾,必然成雨,这场火,注定也是烧不起来的。”
他举起手中旗帜挥舞,阵型瞬间变化,呈锐利的三角,拟进攻态,战鼓累累,声动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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