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色的锦被从身上滑落,枝枝发觉她换了身干净衣裳。
她还没困惑呢,楚云砚先道:“是下人换的。”
他又从床畔矮桌上端起茶杯,“年大夫叮嘱的,这茶也可帮你舒缓药性。”
枝枝原本想接过茶杯的,可手刚动了动便疼得变了脸色。
楚云砚跟着也变了脸色,他忙又放下茶杯,牵过枝枝,“你手上全是伤,上了药会有些疼。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石子砂砾嵌在皮肉里,原本白皙干净的手掌血肉模糊。楚云砚皮糙肉厚不怕疼,可他看见枝枝手上的伤时连心跳都止住了。
楚云砚小心翼翼捧着枝枝的右手轻吹。像哄小孩。
枝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枝枝不想在他面前哭,他身有重疾,外头传他是天煞孤星,他才是该难过、该被安慰的那个。
他又端了茶喂给枝枝。
“茶有些苦,我这里还有蜜饯。”
枝枝低头喝茶,再也忍不住,一滴滚烫的泪珠顺着眼角滑到茶杯里。她尝到泪水的滋味,苦的。
掉了一滴,紧接着又有第二滴。
一杯茶喝完,枝枝不知掉了多少眼泪。抬起眼时又收了泪水,吸吸鼻子,哽着喉咙用气音道谢。
“你我间不必言谢。”楚云砚拭去她眼尾的泪痕。
枝枝咬着唇点头。他又戳了戳枝枝的唇角,小声哄:“别咬。”
——
等枝枝睡了,楚云砚才离开。
他去了年府地牢。
那个马夫,关在这里。不止他,还有三四个与他抱有同样目的的人都被关在这里。
昏暗地牢里,橙黄的蜡烛明明灭灭,马夫被钉在木架上,先前的伤避开他的要害,只是让他失去行动能力罢了。他还能清楚感知到伤口疼痛。
一双黑色长靴停在他跟前,马夫抬了抬头,他认得这面具,是乱葬岗伤他的男人,他浑身哆了哆。
“你想活,还是想死。”
男人把玩着一柄小巧的短刀,漆黑眼眸中藏着细碎霜雪。
马夫后知后觉才虚弱道:“想、想活……”
话音刚落,那柄短刀猛地朝他飞来。
他瞳孔一缩,绝望地闭上眼,难道他不该答想活么?
砰了声,短刀刺过来后木桩狠狠晃动。
马夫浑身哆嗦不止。他在想,他刚到手的银钱,不知道又会便宜哪个小兔崽子。
耳畔传来阴冷男声,“这就怕了?”
马夫猛地睁开眼,原来刀刃擦过他的头皮扎在木桩上!
“放心,只要听话……”
男人低低说着,声音冷戾得仿佛从地底传来。他只是在椅子上坐着,薄唇抿着,没有分毫弧度,“你就能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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