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清:“是。”
“不过,这祭文向来严密,不可大意。其中有一些细节臣还想同陛下商议,不知陛下身体……”
身后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来,沈执清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回过头去,就看见守在门口的张全匆匆忙忙的走上前来,“君后您快去瞧瞧吧,陛下刚刚突然咳嗽不止……”
沈执清眯起了一双眼睛。
他抬头,就看见雍玦从椅子上站起身,迈步而下。
雍玦:“太医可去了?”
张全躬身,“已经去了。”
雍玦:“快随本殿过去……”
沈执清站在原地,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两个人已经从身边匆匆离开。
沈执清将手拢在长袖当中,他转过身,步出大殿。
殿外星光都藏进了乌黑的云层里,沁着水汽的风将沈执清身上的衣服吹起。
他望着远处灯火深处的御龙殿,眸色渐深。
戏子登台唱戏,戏做足了,人尽兴了,方才是出好戏。
他所愿一直是这南梁百姓和乐,而今风将起,这南梁的天恐怕要变了。
晚间,南梁起了风,大雨倾盆而下。
丞相府,廊亭内,沈执清靠在廊柱上,他将手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垂落的手里握着酒壶。
闪电刺破天空,映出冷白色的光影来。
光影拢在身上,似是要与身上的衣服融为一体。
雨水如帘幕倘落而下,沈执清望着远处举起酒杯仰头灌了自己一口,任由雨水打湿了自己半边衣袖。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不喝的缘故,仅半壶,他的脸上已晕染出了一丝绯红的色彩,可这般潇洒肆意的感觉他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了。
这一刻,沈执清脑子里想到了嵇宴第一次在朝堂之上见到他时说的话。
那时他今科及第,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情都敢做。
下朝堂之时,他与嵇宴错身而过。
位高权重的摄政王停下脚步,微微侧目,冲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沈执清,刚者易折。”
天下柔弱者莫如水,只有至阴至柔,方可纵横天下。
他那时不懂,等经历了许多之后,他才明白,嵇宴当初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正如雍玦说的那般,若是嵇宴真的回来了,第一个想杀的必定是他。
廊外雨水不止,不远处,嵇宴执伞站在雨幕之中,一身玄色衣衫仿佛融入在夜色当中。他一双眸子落在廊亭内,久久没能移开。
不知过了多久,咳嗽声落于耳畔,嵇宴皱紧了眉头,迈步走进了廊亭内伸手一把将沈执清歪倒的身子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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