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雨月察觉到暮城雪不喜欢她们之间的关系太像嫖客和小姐之间的关系,于是也就没说此刻本该说的那些漂亮的场面话。她咬着糖冬瓜看暮城雪忙活,这位天下第一商行的少主把她的铺盖换下来,还要特意认真解释好几遍:“我不是嫌弃你,只是觉着你这屋里的家具有点少。”
水雨月目光一扫,的确是有点少。看那棋盒子,暮城雪应该是要在这里下棋。
屋里也没有挂衣服的地方,但问题是从前根本没有人进了花魁的屋子还会有闲心慢慢地挂衣服,坐在桌前和她下棋。也只有这位画风清奇到诡异,人还闷得要命。
“你的枕头实在有些矮,我睡不惯,所以寻人新制了两个,一高一低,高的我睡就好”
“被是并制的,与枕头相称,我并无嫌弃之意。”
“胡椅便放到桌旁可好?”
水雨月:“”
“你莫要多心,我并无分毫嫌弃之意浴桶也可随意使用,比原先那只稍大一些”
水雨月实在忍不住了,牙齿紧紧咬着糖冬瓜,笑得前俯后仰。
暮城雪摸不着头脑:“姑娘因何发笑?”
小王女提着衣架子立在原地,有些茫然地看着水雨月弯弯的眉眼。
花魁低着眼睛,鼻腔里浅浅地发出了一声哼笑的气音。
“不敢笑殿下,只是你”
“如何?”
你好可爱啊。
她此刻已摘了韘和护腕,袖子挽到肘部,立在大包小包面前,每一句话的意思都是在说,我嫌弃旁人,但不嫌弃你。
旁人。
她笑完又有点怔了,微张着唇。
好像在暮城雪这里,她不是旁人。
洁癖的暮城雪也没有嫌弃她,把浴桶搬进了青楼里。
她本以为,自己这脏污的身子,是连泥巴都不愿意沾上她的。
“没什么,我来帮殿下铺床吧。”
半个时辰后,水雨月的房间焕然一新。
床上铺着白色的布衾,银线绣的云纹华丽地舒展开。床头摆着两个雪白的枕头,不远不近地靠在一起,窗边放着那把红漆木椅子,旁边摆着一个漂亮的衣架子,暮城雪的鹤氅就挂在上面。
这么一折腾后,她也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像有声音在说,即使你是做这个的,也不要自轻自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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