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大公主开口便问韩家的人是不是死绝了,东瑗感爱得到她的恨意。
太后恨东瑗,皇上惦记她,她跟皇家早已无友善之交,此刻和煦大公主借着文靖长公主家的寿宴,当众给东瑗这样一巴掌,侮辱的不仅仅是她,亦是她生母的韩家、她的婆家盛昌侯府和她娘家镇显侯府。
她原本准备行礼微曲的膝盖直起来,在四周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单纯看热闹的目光中,仰面敛了笑,声音肃穆:“回大公主的话,韩家世代忠良,韩老尚书乃是年迈致仕,归乡时先皇御驾送至南午门,韩家未曾被诛族,自然没有死绝!”
船厅里倏然静下来。
东瑗扬眉,微挑的眼角自有一股子凛冽。
盛夫人望着她,心里说不出的喜欢。她自己一生不会说话,亦不敢张扬,时时受人语言欺辱却不会反击。二儿媳妇是个好强的,可没什么本事,说不出台面上的话。
她很怕东瑗也是个无用之人。
如今见她一派肃然,用先皇来还击大公主,盛夫人心中暗暗叫好。和煦大公主原本只是想骂韩家的女眷,却被东瑗戴上了辱骂前朝功臣的帽子。
要是被御史知晓,弹劾和煦大公主侮辱功臣,她必然要受惩戒。往小了说,自然是要圣旨告诫一番;往大了说,甚至要被削去大公主封号。
和煦大公主的脸一瞬间紫涨,削薄的嘴唇微微发抖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东瑗脸上,各自惊诧。
刚刚被夏二奶奶叫出去的文靖长公主便在此刻回来了。
她和夏二奶奶进了船厅,被厅中诡异的沉默吓了一跳。又见东瑗粉腮微扬,桃面含怒,与和煦大公主相视而立。
而和煦大公主脸色铁青,面色有些狰狞。
“好,韩尚书是有功之臣,韩家子孙繁茂,你们且好好活着。”和煦大公主半天才挤出这么几句咬牙切记的话。
东瑗却好似听到了什么赞美之词她的笑瞬间挥洒粲然,款款屈膝给和煦大公主行礼:“柔嘉替韩家多谢和煦大公主的祝福。柔嘉也祝愿大公主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薛东瑗是御赐的柔嘉郡主,她也是有封号的。不是普通妇人,可以任由和煦大公主欺凌。
文靖长公主知道韩氏女跟皇家的纠葛。和煦大公主对韩氏的恨意,她也是知晓的。
见东瑗已经给和煦行礼低头了,文靖长公主便出声笑道:“和煦,你来了?刚刚还念叨你,今日可是来晚了。”
和煦大公主敛起面上的狰狞恨意,笑容浅淡道:“皇姑和煦给您请安了。”
文靖长公主忙请她免礼。
今日是文靖长公主驸马爷的五十大寿,长公主请的几位贵客差不多都到齐了,丫鬟进来说梨香榭搭了戏台,请公主和诸位夫人移步梨香榭听戏。
文靖长公主知道大儿媳妇跟她娘家的大嫂不和,和煦又不喜盛修颐的新妻子薛氏,便亲自陪着和煦大公主,让夏大奶奶盛氏陪定远侯府姚家的人,让夏二奶奶姚氏陪着盛昌侯府盛家的。
文靖长公主和和煦大公主走在最前头,定远侯府姚家紧跟其后,盛家就落在后面夏二奶奶趁机对东瑗道:“文雅公主是和煦大公主的一母同胞亲姐姐和庆公主是她的姨母表姐。两位公主去后,和煦大公主伤心不已,她才当着郡主的面说那么难听的话。。。。`。”
文雅公主,和庆公主?
东瑗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两位公主。
她目露不解望着夏二奶奶。
夏二奶奶看着她的茫然,心中一咯噔:柔嘉郡主不知道那些往事,她多嘴了。她忙补救般笑起来:“郡主喜欢哪曲戏?”
东瑗微微蹙眉,好好的话说了一半,真叫人挠心。
和煦大公主对韩家有恨意,关文雅和和庆两位公主什么事?
可夏二奶奶已经把话题岔开,转而兴致勃勃跟东瑗和盛夫人谈起戏曲来她再也不敢把话题引回去毕竟刚刚跟和煦大公主挺不愉快的,没有必要扫兴心里却暗暗把文雅公主、和庆公主的封号记住。
等哪日有机会回娘家,她要亲自问问老夫人到底和煦大公主为什么恨韩家。
文靖长公主府的梨香榭搭了戏台,鼓响罗鸣,锦旗漫卷,生旦净末丑,粉墨描着精致的容颜。铿铿锵锵中,好戏开场,戏服长袖轻飘,赢得满堂喝彩。
东瑗坐在盛夫人身边,盛夫人就悄悄捏了捏她的手,低声含笑对她道:“阿瑗,娘也不喜欢和煦大公主,她那个人刻薄得厉害。你今日做得很好,倘若让了她,只怕她还有下次,也叫旁人看轻了盛家的媳妇。”
婆婆叫她阿瑗……
东瑗愣了半晌,还是不知道应该回应什么,亦握住婆婆的手,轻轻叫了声娘。
那边,文靖长公主跟和煦大公主说了句什么,就起身离席。
戏文唱的热闹,有人注意到文靖长公主的离开,却没有多想,心思立马被台上的热闹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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