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疏掂了掂,发现匣子极轻,中间装的最多是一张纸。
他忍耐再三,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
“程大人。”
程疏站在白玉阶上,感觉自己心慌得厉害,冷不丁一声问候,让他险些直接跌下去。
转过身来却发现是许久不来早朝的周檀。
眼见是他,程疏心中更加紧张。
那匣子中的事情……周檀知不知道?倘若不知道,为何要此时来招呼他?
听说周檀最近又病了一场,整个人瘦得可怜,但雪白的鹤氅衬着,风姿清越,面色瞧着倒是不错。
他日日写折子弹劾,与周檀早就没有什么客气可言,只是敷衍地弯了弯腰:“宰辅。”
周檀握着象牙笏板,随意地站在他的身侧,与他谈论起了最近朝中的情况,程疏耐着性子恭敬回了两句,听见太监用尖细的嗓音宣众人进殿时,便立刻转身告辞。
不想周檀在他身后的风中轻飘飘地问:“不知道程大人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程疏回头去看,今日晨起,雪短暂地停了,但仍然很冷。风呼啸过年轻宰辅的身侧,将他簪得精心的发髻吹散了一两缕。
周檀拍了拍斗篷上的露水,从他身侧走了过去,声音随风飘得很远:“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程大人,可务必得谨言慎行哪。”
早朝十分混乱。
程疏也没有想到,有人竟比他动作更快,这个人还是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执政。
苏朝辞与周檀不睦已久,又是世家出身,写这样的折子并不意外,只是他胆子实在太大了,当着周檀的面都敢如此,难道不怕皇帝震怒,连累苏氏一族吗?
他战战兢兢,连头都不敢抬。没想到皇位上的小皇帝竟然比堂前的诸臣子更加震惊,听完苏朝辞的折子,他惊讶得连话都没有说出来。
早朝匆忙散去。
程疏大着胆子求见了陛下,有苏朝辞打头,他呈上这匣子中的密辛,应该也不会被治罪的。
宋世翾依他所言屏退了殿中的下人,刚接过他递上去的状子,便面色大变。
柏影留在匣子中的是一封诉状。
这诉状应该不是原件,而是留在官府中的拓印件,连最后临安府盖的官印都是灰色的。
这诉状记载了一件陈年旧事。
景王当年满门被屠时,宋世翾还是襁褓婴儿,景王府的死士带着婴儿一路南行,在江南躲了五六年之久。
五六年后,景王府的死士接到了顾之言的信件,带着宋世翾重回了汴都,只是他们穷途末路,回到汴都后便因躲避官府搜查死伤殆尽,让宋世翾一个人流浪了许久。
诉状写得十分含糊,写状子的人应该不知道躲藏在山中之人的身份,只是控诉——当年白湫和周恕大吵一架,二人深夜纵马出了临安城,上了临安城外的一座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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