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圣上看着黑洞洞的殿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有同样预感的还有王丞相,他看了一眼顾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尤其是玄清道长随人出去后,王丞相心里的不安愈发明显。顾玉自西北回来后,并未按照他预想中那样行事,逐渐让他看不透了。刚刚他都主动对顾玉示好,可顾玉依然礼貌且疏离,摆明了不愿与他同流。王丞相召来一个宫人道:“去打听一下佳嫔娘娘怎么样了。”
宫人闻声退下。宫殿内继续歌舞升平。顾玉终于得以开怀畅饮,一旁的季妙仙撑着脑袋问顾玉:“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顾玉道:“一会儿的热闹咱们还吃不起。”
皇室丑闻,能爆出来就很不错了,怎么能眼巴巴凑过去瞧呢?这时,九皇子牵着十皇子的手,来给圣上贺喜。五皇子不在,六皇子告病,总算到了九皇子表现的时候了。九皇子虽然还不到六岁,但牵着三岁的幼弟,颇有兄长的样子。对圣上说完吉祥话后,旁人就你一言我一语恭维起来。就连太后都夸道:“这一对兄弟不愧是同父同母所生,虽然相差两岁多,但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一样的聪明伶俐,惹人喜爱。”
圣上笑道:“他们的确乖觉。”
起码比五皇子和六皇子乖觉许多。五皇子和六皇子都没了继位可能,圣上现在对九皇子寄予厚望,打算等翻过年,就为九皇子找太傅,按储君的规格教导。太后招招手,让九皇子和十皇子近前来,又把手边的糕点塞到他们手里。小九带着小十谢过太后。太后捏了捏两个孩子的脸,状似不经意开口:“白白嫩嫩,应该像他们母亲更多些。”
十皇子不明所以,跟在九皇子身后专心吃糕点。九皇子多少懂事了,虽然渴望母亲,但明白母亲是宫里的一大忌讳。从前在这上面吃过亏,现在不敢随意开口。圣上一想到废后徐氏,便皱起眉头。许久不曾过问,那个毒妇早该死在永安巷了吧。一旁的宫妃为了哄圣上高兴,主动道:“臣妾都是觉得,两位皇子更像圣上呢,瞧这眉毛眼睛,简直跟圣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圣上闻言大悦,摸了摸两位皇子的头,就让他们下去了。太后则平静地看了刚刚插嘴的妃嫔一眼。那妃嫔不知为何,觉得心头一凉,连手里的酒杯都端不稳了,反复回想刚刚说的话有哪里不妥,惹恼了太后,可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结果。宫宴接近尾声时,一个宫人匆匆赶来,伏在福海耳边说了什么。福海闻言皱起眉头,低声对圣上道:“圣上,国师想要进后宫。”
后宫哪里是国师一个男人能进的地方?但圣上念在国师为他炼丹的份上,还是问了一句:“国师要进后宫做什么?”
福海脸上有些许为难,道:“国师说他算到后宫有一个不肯往生的冤魂,若不及时处理,佳嫔娘娘龙胎不保。”
圣上脸色难看至极:“胡言乱语!”
后宫的冤死之人何其多,只是闹出事来的还是头一遭。圣上道:“若真有冤魂,就请他在乾清门做法,不得进后宫!”
福海得到消息,就去传话了。可没一会儿,福海又一脸苦恼回来,道:“圣上,国师坚持进去,还说若您不放心,可以等宫宴结束了,您与他一块儿入后宫。”
圣上有些烦躁,想来他对玄清道长的宠信太过了些,让玄清道长忘了分寸。圣上道:“那就让他等着!”
一直到宫宴结束,众人散去,圣上才前往乾清门查看情况。而顾玉带着季妙仙出了宫门口,又遇见了王丞相。顾玉似乎喝醉了酒,神志不甚清楚道:“王丞相,良禽择木而栖,这话说着真好。”
若是在刚刚,王丞相听顾玉说这个,只会以为顾玉打算屈服了。可经过宫宴上玄清道长莫名其妙的行为,王丞相不敢掉以轻心,便问道:“顾小公爷这是什么意思?”
顾玉没有回答,已然醉倒在季妙仙身上。季妙仙只好出来打圆场:“丞相见谅,我家夫君喝多了酒,若有哪里冒犯了您,还望您多多包涵。”
月光照在雪地上,显得夜晚格外明亮,以至于王丞相能清楚看到顾玉的面容。她半眯着眼,醉倒在美人怀里,像是餍足困倦的猫儿,白玉般的面容带着几分得意,嘴角勾起的弧度不由让人联想到某种危险的事物。还未想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顾玉已经被季妙仙搀扶着进了马车。随着车夫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镇国公府的马车疾驰而去,在地上留下两道明显的车辙。王丞相琢磨着“良禽择木而栖”这句话。顾玉自然没那么大的脸,让他这个良禽择顾玉这根“木”,而他现在择的木是。。。九皇子!王丞相心中大骇,顾玉知道落日关的真相后,第一件事要做的竟然不是报复圣上,而是要对九皇子下手!她凭什么敢对九皇子下手?六皇子是枚半废的棋子,莫非顾玉还要继续扶持不成?还是说她又把注下在了佳嫔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可先不提佳嫔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就是生下来了,顾玉又能保证一定是个皇子,且能健康长大吗?来不及思考太多,王丞相对侍从吩咐道:“快去通知宫里的线人,若九皇子出了什么状况,迅速来回我。”
顾玉又要以什么法子对九皇子下手?自从五皇子和六皇子相继出事,圣上对九皇子和十皇子的管教可谓严格。而九皇子身边也安插了王丞相的人,势必会保证九皇子的安全。按理来说,顾玉想要在层层保护下对九皇子下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王丞相想到顾玉嘴角的笑,就不敢放松下来。他迅速回想着九皇子身边可能出现的疏漏,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永安巷的废后徐氏。这是九皇子现在唯一的弱点。王丞相又对侍从吩咐道:“让永安巷的人机灵点,若有意外,及时杀了废后徐氏,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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