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予你玉佩,也是为让你以此为证,去寻其余同伙,最终将你诱至我兄长手中,好令我兄长寻得可乘之机,借由你巫族身份,向我发难。”
“可惜秦陆其人,行事缜密不足。他将玉佩分为两块,本该尽数藏于怀中。何曾想,他将玉佩取出予你时,却将另一块留存屋内,被王府宿卫觅得。”
“正因此,这块玉佩才会在我手中,证明他与我兄长确有联系。”
言及此,魏玘环臂,脊骨一抵,靠往椅背。
“够了吗?”他道。
“这些话、这些证据,难道还不足以助你判明好坏?”
阿萝垂首,久久不应。
看她似是困惑,魏玘顿觉无奈。他知阿萝读书虽多,但从未出过小院,更不曾与人有过往来,真要她理解个中缘由、盘明内情,自然难于登天。
可话语至此,已足够清晰明了,再让他说得更简单些,他也没有头绪。
正为难时,却听阿萝道:“所以……你都清楚?”
魏玘沉眸看她,见她目不转睛、神情认真,不由眉峰一挑。
他道:“清楚什么?”
阿萝道:“不光是秦陆很关注我,你也很关注秦陆,是吗?”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秦陆会来找我,会给我什么东西。但是,他不够仔细、不够小心,被你找到了他的玉佩、证明他是坏人。是这样吗?”
——连问两声,不疾不徐。
魏玘勾唇,道:“是。”
他想阿萝纯稚近痴,却思维敏捷、反应迅速,竟能辨出此事系他亲手布局。
这些年,他与太子党羽明争暗斗,对秦陆一类谋划,早已屡见不鲜——不过雕虫小技,怎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阿萝听罢,又低下头去。
魏玘见她如此,以为她仍有疑惑,长指敲向臂间,好整以暇,等她再提。
可阿萝许久没有开口。她只垂首而坐,任由火色卷上周身,纹丝不动,竟似一朵画屏朱莲,如在魏玘面前定定凝住。
雨声喧嚣,四作如鼓,良久,才有一句轻问飘下。
“这就是我的用处吗?”
魏玘顿时眉关一紧。
阿萝抬眸,凝视他,杏眼清澈如初,却凝着如水的哀淡。
“就像……垂钓那样,是吗?”
“所有的事,你都知道。在这些事里,你是垂钓之人,他是你的鱼,而我是你的鱼饵。”
至此,阿萝低眸,不再看他,只道:“是吗?”
——又是两声问,依然不疾不徐。
魏玘一时哑然。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说法。
他动唇,本欲发声,却觉喉头喑哑,挤不出片语只言。
该说什么呢?他无法否认。
此前,他自诩问心无愧,并未将阿萝视为棋子,只当自己全意待她——殊不知,他早已于无形之间,将阿萝列为布局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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