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好意思,你好歹年长我们几岁……还是叫你老陈吧,也亲切一些。”苏沐雪道,“还有,宝珍是不是出卖我们了?尽说我们出丑的事。”
“我哪有呀,都是说你们的好事、趣事。”孙宝珍不乐意地嚷道,“要不是我说多一些,他也不会知道你爸的事了。”
“这倒是,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苏沐雪急切地问,“你知道谁告发我爸的?”
陈伟建放下了茶杯,说道:“你别着急,我得把事情从头说起,你才明白。”
“我大外公,也就是我外公的亲哥,之前是在市里做领导的,50年代初期的时候,市里来了一个苏联的使团,我外公负责做接待工作。”
这个使团是来做文化交流的,三天两夜的交流活动中,双方建立了一定的感情,走的时候,使团里送了当时接待的人一些黑胶唱片。
其中收到唱片的就有陈伟建的大外公,以及做翻译工作的苏家奶奶吴青玉。
因为这位大外公为人低调,工作清廉,思想端正,所以没有留下什么把柄给人家,这几年比较安稳。直到去年初,他说错了一句话,被人抓住不放,并且放大宣传,所以家里涌进了许多人来翻查,可是他并没有多少东西好查的,因此那几张唱片就被这样挖了出来,作为重点批评的地方。
他老人家写了许多材料,交代自己的问题,也交代这些唱片来源。
苏沐雪插问道:“那他的材料里,有写明我奶奶也收到过唱片吗?”
陈伟建摇头道:“并没有,我大外公写的材料,我都帮他审核过,他是个不愿意牵连别人的人,不会干这样的事。”
“那就奇怪了,李兴荣来我家时翻查时,说是接到举报,他接到谁举报了?况且你大外公也不是这个街道的啊……”
孙宝珍撑着下巴,皱眉道:“难道是他们革委会的人,有互相往来,有交流沟通?”
“是的,李兴荣跟清查我大外公的人,其实是有联系的。”陈伟建十分肯定地看了孙宝珍一眼,“不仅有联系,联系还非常紧密,我曾亲眼见识过,他主动教过我们街道的人如何分辨‘封资修’。”
“……”苏沐雪无言以对,“我明白了,所以他才会知道我奶奶的唱片,也一定是当时苏联的访团成员送的,他才会肯定唱片的内容都是一些被禁的音乐……”
孙宝珍嚷道:“是是是,肯定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想的!”
陈伟建把目光落在了孙宝珍的脸上。
“我就记得当时我们几个在农场的时候,有聊过唱片的事,杜兰英也在场,所以你怀疑是杜兰英有跟她小舅舅说你们家里有唱片,就断定是被禁的音乐。”
“不,不用怀疑,肯定是杜兰英跟李兴荣说的,她那个小舅舅,就不是好人,在我们这个街道,原本就是一个小混子,小人得势,借着名义,干各种肮脏事儿,才一下子被提拔成了小组长,到处去找事情给自己邀功。”
陈伟建点头道:“我们也是无意中说起唱片这事,才知道你家也是受害者。”
去年夏天,经过了9年的折腾,其实该处理的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李兴荣闲下来没有什么事情做,便又开始兴风作浪,给自己找事做。得知陈伟建的大外公被批了,便时常去了解了情况,这才得知了黑胶唱片的事。
再把这事说给了杜兰英,杜兰英才告知苏家奶奶也有唱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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