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组织语言,一边想怎么能避重就轻地把这一篇揭过去,不让迟远山难受。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放心,没人伤害我,都是我自己弄的。我也不是脑子有病故意自残,只是有时候以前的记忆会突然跑出来占领我的大脑,我没办法控制也摆脱不了,只能用这种愚蠢的方式让自己从那个状态里出来”。
这样的解释对钟度来说异常艰难,他轻轻吸了口气,抬眼看向迟远山笑了笑。
这个笑不达眼底,安慰人的效果也不太好,迟远山看了只觉得揪心。
“都过去了”,钟度格外温柔地看着他,声音放得很轻,“别难过”。
他的瞳孔里分明都是痛苦却硬生生要为眼前的人添上一点儿温度。
迟远山看着他没说话。此时的感觉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抓着他的心脏,掐着他的脖子,他在缺氧的窒息中体会到了深入骨髓的钝痛。
那双总是亮着的眼睛忽然失去了光彩。
他当然有过种种猜测,但当事实真的摆在眼前时,痛苦依然难以克制。
这痛苦的来源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爱钟度,更因为命运的不公。
在迟远山眼里,钟度是个柔软而单纯的人。他明明伤痕累累却不会以恶意去揣测人心,永远保留着本心里那份善良,否则,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也很容易满足,一点点善意、一顿再家常不过的饺子、一条地摊上买的围巾都足够温暖他。
他至少值得拥有一个平凡简单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活得孤独而痛苦。
他没有再让钟度说下去,也什么都没问,只遵从内心,伸出手把他抱进了怀里。
这是个很温暖的拥抱,就像他这个人。
钟度闭上了眼睛,头埋进他的肩窝。身体一点点变暖,神经一点点松弛,慌乱的心跳也渐渐恢复了安稳的节奏。
刚才,他原本还想问一句:“我这样的朋友,你还愿意接受吗?”但此时被迟远山周身的温度包裹,他知道,这话大概是不需要问的。
伸出手回抱住迟远山,钟度没有再开口。
两个人各自沉默着,彼此的感受大概都差不多。
良久之后,迟远山用沙哑的嗓音喊了一声:“哥”。
他拉开一点距离,直直地看着钟度的眼睛说:“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到,无论你在哪儿,无论多远。”
他像是深切地感受到了钟度的痛苦,又迫切地想要替他分担。他睫毛颤着,眼睛很红,执着而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人,拼了命也要走进他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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